两人都没有说话，车里一阵沉默。快到家了，艾小明问卓仪：“你那个同事结婚没有？”
卓仪没有回答他。车停好后，她狠狠地盯了艾小明一眼，下车往家走去。
进了家门，卓仪将皮包一丢，对艾小明吼道：“你干吗和我过不去？非要让我难堪你才开心吗？”
艾小明有点委屈地说：“我不就随口问问嘛，难道关心你也有罪？”
卓仪一时找不到话来回答，趴在饭桌上哭了起来。
看着她起伏的后背，艾小明感觉又回到了恋爱前的那个下午。他们就是从那个下午开始的，当时她也是哭得这么畅快淋漓，当然，卓仪没有告诉过他为什么哭，而他至今也不知道原因。
艾小明走上前，用手拍了拍卓仪的后背说：“别哭了，是我不好。”艾小明温柔的话语让她慢慢地平静下来。
卓仪说：“我不想别人在背后嚼舌头。”
艾小明说：“等以后我们赚够了钱，就不用受人管了。”
卓仪正要说什么，突然感到恶心想吐，便快速往厕所跑去。但奇怪，她干呕了好几次，也没有吐出什么来。
她捂着心口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突然望着墙上的那几幅油画发起呆来。
艾小明关切地问她要不要紧。卓仪摇摇头说没什么，有点累，想上床去睡一会儿。
后来，为坐车上班这件事情，他们又发生过几次争吵，但艾小明总有他的理由，每次在外面总是卓仪败阵。回到家，卓仪总是要和他大吵一番，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一连几天，卓仪都反复有恶心想呕吐的反应。在家里或是在单位，她一次次地冲向厕所，总想吐点什么，才会让自己舒服些。但每次都无功而返，人也被折磨得十分痛苦。她想，是不是心情不好造成的，但她没有说出来。
艾小明见状，劝她去医院看看，说千万不要小病弄成大病。卓仪坚持了几天，实在太难受了，才让艾小明陪着去了市人民医院。医生看了化验结果，笑眯眯地对卓仪说：“恭喜恭喜！”
卓仪听了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艾小明有点儿恼火地问：“我妻子到底得了什么病？”
医生说：“没什么病，你妻子怀孕了。”
艾小明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他抱住卓仪说：“哎呀，太好啦，我要做爸爸了！”
那一刻，卓仪的心情是复杂的，说不清是喜还是烦，或者两者兼有吧。她听了医生道喜的话后，当时就呆住了，甚至对此有点儿恐惧。
她的反应和艾小明的兴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当时艾小明太高兴了，根本就没注意到卓仪的异常表现。
从医院回来后，艾小明对待卓仪就像对待女皇一样，倍加呵护，当然，他每天仍然会接送卓仪上下班。这一点，卓仪也没有再表示反对，因为艾小明有了充足的理由这样做。他说：“你不爱惜自己，也得爱护肚子里的小家伙吧！”
卓仪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好默认了。的确，后来她大腹便便的，自己也感到了诸多不便。她不想再为这件事而争吵了，她想，以后有了孩子，两人的关系就会和谐了。
但卓仪错了，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像她所想的那样好转，这是后话。
卓仪怀胎十月后，生下了一个女孩，取名艾静仪。艾小明喜欢女孩，他说女儿像妈妈一样美丽，是妈妈的翻版。
女儿的出生给艾小明带来了许多喜悦，他出车更勤快了，他说要多挣点钱，让女儿上最好的大学，还要去美国留学。
在休产假的那几个月里，艾小明用各种方法游说卓仪干脆就辞职别上班了，他养得起她。
卓仪有自己的想法，她说：“我读了那么多年书，这样太可惜了！”
艾小明说：“哪里可惜，古时候的女人不都是待在家里吗？”
卓仪说：“可现在不是古时候，我不想在家里待一辈子。”
艾小明看这招无法说服她，便抱着女儿，让卓仪看她的眼睛、眉毛、鼻子和嘴，问卓仪女儿哪儿像自己，哪儿像她。
卓仪认真地看着，和女儿挤挤眼睛后说：“眼睛和鼻子像我，嘴巴和额头像你。”
艾小明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小脸说：“长大后一定会像妈妈一样美丽的。”
卓仪有点骄傲地说：“那当然啦。”接着又低声说，“用不着像妈妈那样高。”
艾小明正在逗女儿玩，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就问卓仪：“你说什么？”
卓仪掩饰说：“没说什么。”
艾小明说：“你看，要是你待在家里，咱们的女儿就有了一个优秀的家庭教师，那咱们的女儿长大后绝对了不起。你说是吧？”
卓仪听了没有吭声，望着窗外发呆。
艾小明偷眼望去，更来劲儿了说：“你看咱们的女儿多么可爱啊。”
卓仪突然小声说了一句：“待在家里，那不闷死我？”
艾小明看她松了口，高兴地说：“哪里会呢，以后家里的事情会挺多的，我怕你忙不过来呢。”
看卓仪不吭声，艾小明又说：“要不你先在家里待些日子，等你真的闷了，再出去工作也行。”（当时，社会上流行停薪留职的做法。）
卓仪听了他的话，靠在窗口想了一会儿，说这办法还行。艾小明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喜，说就这么决定了！接下来的日子，他催卓仪赶紧准备有关的资料。
卓仪休完产假，就去单位办停薪留职手续。同事们在恭喜她的同时，有的酸溜溜地说：“我都说了嘛，人家就是有本事。”有的说：“什么时候做了大老板，别忘了我们啊。”
卓仪本来心里窝火，但想到自己日后可能还会与他们共事，只好堆着笑脸说：“哪有的事！只是我们家的丫头还小嘛。”
后来，卓仪待在了家里，做起了家庭主妇，这让艾小明十分高兴。一天，艾小明出车回来，发现卓仪坐在沙发上小寐。进卧室一看，女儿正睡得香。他走回客厅，静静地看着卓仪的睡姿发呆。
卓仪醒来后，看见艾小明在跟前，吓了一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艾小明说刚回来，看见她睡着了，就没叫醒她。
卓仪起身说：“我给你倒杯水吧。”
卓仪刚走过艾小明的身边，就被他一把揽住了腰，他情意绵绵地抱住她，手在她的身上游动起来。
卓仪想推开他，说：“女儿刚睡呢。”
艾小明说：“我刚看过她，睡得很香，没事。”
在艾小明的抚摸下，卓仪的身体开始发烫，意识也慢慢地模糊起来，后来，他们就在沙发上做了。
事后，卓仪看着丢在地上的衣裤，有点不好意思地急忙想穿衣服。艾小明拉住她，不让她穿，并赞叹说生完孩子，卓仪的身材还是那么苗条。他抱住卓仪说：“让我再看看。”他将她的裸体转过来又转过去地观赏。
卓仪不好意思地将身体背过去。
卓仪穿衣服时，艾小明突然说：“以后，你在家里干脆就别穿衣服得了，我喜欢看你这样！”
卓仪一听，说：“你发神经啊？”
艾小明认真地对她说：“这么美丽的身体，穿上衣服倒真是可惜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看也看不够。”
卓仪在那一刹那，突然想起一些往事，想起夏心力说过的一些话，马上陷入了沉默。
艾小明摇摇她的身体说：“好吧？”
卓仪被摇醒过来后，说：“那女儿怎么办呢？”
艾小明说：“她不是总睡觉吗？”
后来，艾小明出车的途中，会突然跑回家里，让卓仪穿上高跟鞋，光着身子在客厅走猫步。卓仪依然高耸的乳房，纤细的腰肢，浑圆结实的臀部，让艾小明看得热血沸腾、情欲高涨，他拉上卓仪就在客厅里龙凤颠倒。
卓仪刚开始觉得别扭，死活不干，但经不住艾小明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答应了。她觉得他是爱她才这样做的，加上待在家里闷，性事也就成了一种解闷的方式。当然，她还有一个没说出来的原因，那就是，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来缅怀那段远去的青春岁月。
渐渐地，女儿大了，可以满地跑了，卓仪就觉得很不方便了。有时艾小明出车回来，就想做那事儿，卓仪说怕影响女儿。艾小明就将女儿哄入房间玩儿。卓仪总被女儿的动静弄得心神不定，没有了心思，所以那档子事儿，根本就说不上是享受。慢慢地，卓仪开始厌倦了，后来她甚至拒绝了。
每当遭到卓仪的拒绝，艾小明便问她，自己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卓仪听他讲多了，就有点烦了，于是两人又开始为这事争吵起来。卓仪急了，被气哭了，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艾小明一听就慌了，赶紧认错，好话说尽，才将事情平息下来。但这件事情过去后，卓仪有了新的想法。她想女儿也可以办入托了，自己要出去工作，这样或许可以减少两人之间的矛盾。
一天晚上，卓仪做了一桌好菜等艾小明回来。吃饭时，卓仪小声地对艾小明说想和他商量一件事。
艾小明很大方地说：“夫妻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吧！”他头也不抬，夹了根菜逗女儿吃。
“我想出去工作。”卓仪小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什么？你说什么？”艾小明丢开女儿问道。他没有料到卓仪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一直以为，卓仪很满意目前的生活状态。
艾小明停下手中的筷子说：“你在家里不是挺好的吗？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你看我们的女儿多可爱。”他看了卓仪一眼说，“吃菜吃菜！”
卓仪说：“我打算下个月就去办手续。”
艾小明有点火了，说：“你都决定了，还和我商量什么？”
“其实，我想了很久了，一直想和你说，但你总是心不在焉的。我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卓仪看着碗里的菜小声说，语调温柔但语气坚决。
“那……女儿怎么办？”艾小明看事情已至此，只好以退为进。
卓仪说她去学校问过了，女儿可以入托了。
看来卓仪已经为此做了充分的准备了，艾小明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上床睡觉时，艾小明靠在床头，点了支烟。他看着淡淡的烟雾想了很久，才缓和着对卓仪说：“你想上班也好，单位那就别去了，挺不自由的。我有个朋友开服装店，正在找人帮忙。这样吧，我和他说说，你就先过去帮忙吧。我们不在乎钱多少，你不就图有个事儿做吗？”
卓仪脱了衣服上床，想想现在回单位，的确会有许多麻烦，艾小明的建议可以考虑一下。
看卓仪不出声，艾小明说：“不如就先在外面找个事做做，算是做个热身也好。”
卓仪觉得自己这么决定的确有点仓促，便同意了艾小明的提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