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师爷把证据接过,交给四位主审官。
钱嘉义朗声地,“在下请求公堂允许,让杨临江出堂作证!”
余倩儿眼里闪过惊喜的目光,“……”好像黑暗中看到了希望一样。
信王为之大喜,他抢先发话,“本王准许杨临江到堂作证!”
刑部衙役用木棒敲打着地板,齐声喝道,“带证人杨临江……”
众人都知道案子打到这份上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都眼睁睁地看着刑部衙门空荡荡的院门。钱嘉义暗中观察着崔呈秀,觉察到崔呈秀的面色有一丝难以言表的不安。
罗云鹏和麒麟双鞭押着杨临江从深深的院门走来……
钱嘉义松了一口气,罗云鹏和证人总算平安无事。
他们来到公堂上,齐齐跪在地上。罗云鹏双手抱胸禀告道:“在下罗云鹏送证人杨临江前来作证,请各位大人验明证人身份……”
信王正襟危坐,魏忠贤则和顾秉谦面面相觑。文炳勋无奈问道,“证人速速报上姓名。”
杨临江始终低垂着头,“在下杨临江,曾任刑部右侍郎,现已告老回家……”
崔呈秀手里突然把玩着一串珍珠手镯和一个玉佩……
杨临江见到崔呈秀手中的物件面如死色,他已经认出那串手镯正是他夫人手上带的,而那个玉佩则是儿子过二十岁生日时自己亲手给他买的生日礼物。
在座的四位主审官都认识杨临江,讯问身份不过是例行公事。
文炳勋把惊堂木重重一拍,“杨临江,你今天所做的证词对本案关系极大,事关大明江山社稷,不能有丝毫玩笑,你可听清楚了?”
杨临江声音迟疑地,“……清楚。”
钱嘉义也感到杨临江有些不妥,可是他说不出原因。
崔呈秀上前,“文大人,本官想先问杨临江几个问题,不知可否?”
文炳勋点点头,“崔大人请问……”
崔呈秀面向杨临江,“杨临江四年前是不是你一个人私自做主放跑了姜腾鲛?其实整件事都和许大人无关,只不过是有人蓄意指使你陷害许大人是不是?”
钱嘉义反映强烈,“各位大人,崔大人这是要把自己的主观猜测强加给证人,我请求证人即刻开始作证。”
文炳勋迟疑一下,问崔呈秀,“崔大人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崔呈秀把玩着手镯和玉佩,意味深长地,“杨临江你的回答可关系到你和你全家的性命,你要如实回答……”
杨临江顿时明白自己的家人已经落到了崔呈秀手里,他目瞪口呆,“……”
文炳勋按照惯例说,“钱嘉义,你可以开始了……”
钱嘉义点点头,“谢谢文大人……”转向杨临江,“杨临江四年前你是不是参与了姜腾鲛一案的审理?”
杨临江双眼湿润地,“是的……”
钱嘉义:“当时是如何宣判的?”
杨临江木然地,“姜腾鲛是江湖上有名的刺客,手上命案众多……按律当斩!”
钱嘉义看看四周,他的目光和崔呈秀阴冷的目光碰到一起,“请你讲讲处决姜腾鲛当天的情形……”
杨临江盯着崔呈秀手中的手镯和玉佩,好一会儿才说,“那天……下着小雨,我负责监斩。事先……”杨临江停住话头。
钱嘉义着急地,“事先怎么样?”
杨临江凄然地,“事先姜腾鲛的家人用十万两银票收买了我,所以我决定私自放跑他……”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钱嘉义冲动地,“不是许显屯授意你放跑姜腾鲛的吗?你怎么能胡说……”
杨临江苦笑地,“的确是小人放跑的姜腾鲛,与许大人无关……”
钱嘉义看见崔呈秀得意地把玩着手镯和玉佩,一下子明白了杨临江当堂改口供的苦衷。他低声和旁边的罗云鹏耳语几句,罗云鹏会意地带着麒麟双鞭匆匆走出大门。
信王火了,把惊堂木一拍,“杨临江你可听好了,如果你胆敢隐瞒真相戏弄本王,罪该问斩,你可明白?”
杨临江看看信王又看看杀气腾腾的魏忠贤,低下头,“在下……明白……”
信王威严地,“那我问你,四年前到底是谁放跑了姜腾鲛?”
杨临江低声地,“是小人……与许大人无关……”
信王拿起他画押的口供,“你在这份口供上是怎么说的?”
杨临江:“王爷,这份口供……是钱嘉义逼着在下照他的意思讲的,并不是实情……”
信王怔怔地,说不出话:“……”
钱嘉义也呆住了,他没想到公堂的形势会风云突变。他脑袋急速旋转着,“杨临江四年前许显屯给你的亲笔信总不是我逼着你写的吧?你怎么解释?”
杨临江木然地,“这封信小人从没见过……我无从解释……”
崔呈秀这时走上前,“既然杨临江不知道这封信,信的真伪就值得研究了。在下建议刑部对这封信尽快进行鉴定,以还许大人清白……”
钱嘉义心里顿时没了底气,糟了本来自己应该事先鉴别一下这封信的真伪,可是时间紧迫疏忽了。万一这是对方的一个圈套,自己和信王这次就在劫难逃了。
文炳勋看看信王和魏忠贤的脸色,吩咐道,“立刻把信送去鉴定……”
师爷拿起信准备离去。钱嘉义叫住他,“慢!为了防止有人偷换这封信,在下建议此信必须当着四位主审官的面鉴定,在此之前应严格封存。”
信王也想到了这着,点头:“就这么办。在鉴定结果出来前,此案暂停审理。”
魏忠贤冷笑地,“可是王爷,现在是杨临江指控钱嘉义为了一己私利弄虚作假,这件事该怎么办啊?”
信王哑然,“……”
崔呈秀接话,“王爷。按大明律例应该将钱嘉义即刻还押监房……”
钱嘉义反击地,“慢!杨临江的话只是一面之词,要想辩明真伪很容易,只要请‘一品香’的三个老板前来作证,就会真相大明。杨临江是他们交给在下的,人也是他们抓的,口供同样是他们套曲的……”
崔呈秀冷笑地,“谁知道‘一品香’的三个老板和你是不是同伙?”
钱嘉义朗声大笑,“只要请他们来到公堂一切不是都清楚了吗?”
文炳勋拿起命牌丢在地上,命令道:“即刻到‘一品香’缉拿三个老板前来公堂,不得有误……”
刑部捕快领命而去。
钱嘉义犹如困兽般欲哭无泪,余倩儿伤感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