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听到许显屯的报告说杨临江从扬州老家失踪了,非常恼怒,立即召集崔呈秀和客光先前来商议对策。
客光先和崔呈秀很快就到了,客光先拿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千岁爷,这是卑职特意找来孝敬你老人家的……”
在平时魏忠贤会欣喜万分,可是现在他只是把夜明珠拿在手里,哼了一声,就转身质问许显屯,“哀家不是让你们派杀手除掉那个杨临江吗?为什么没动手?”
许显屯两腿发颤,“回千岁爷,孩儿照办了,可是杀手晚到了一步,有人抢在我们前面把杨临江一家全弄走了……孩儿无能,请千岁爷恕罪。”
魏忠贤没理许显屯的话茬,还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双眼锐利地扫视着部下。
客光先大胆地,“千岁爷,会不会是钱嘉义派人劫走了杨临江一家?”
许显屯辨白地,“不会的,钱嘉义自暇不顾,哪儿还有能力把手伸到扬州?一定另有其人……再说杨临江曾经是是千岁爷最信任的人,就算万一他落在钱嘉义手里,他不会出卖千岁爷的……”
魏忠贤的目光落在崔呈秀身上,“呈秀,你怎么看?”
崔呈秀犹豫着:“千岁爷,不管是不是钱嘉义干的,最后的结果都将对钱嘉义有利。明天就要开堂了,孩儿担心如果杨临江到了京城,我们的麻烦就大了……另外……”嘿嘿笑笑,把话头又吞了回去。
魏忠贤沉默一下,严厉地对许显屯和客光先吩咐道:“马上派人在整个京城去查杨临江的下落,决不能让钱嘉义有任何可趁之机,去吧。”喀嚓一声,手里的夜明珠被捏成粉末。
许显屯和客光先吃了一惊,惊恐地离去,魏忠贤叫住崔呈秀,“呈秀你留一下……”
崔呈秀停住脚步,恭恭敬敬地呆在一边,“……”
魏忠贤漫不经心地,“呈秀,你好像有话没说完啊……”
崔呈秀讨好地一笑,“千岁爷,真是明察秋毫啊……孩儿的确有些疑虑……”端起桌上的茶递过去。
魏忠贤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
崔呈秀,“孩儿觉得杨临江一家被劫很蹊跷,再加上从东厂诏狱逃走的杀手一直没有下落,孩儿担心这两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而且,孩儿有种不好的感觉,我们内部怕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魏忠贤皱着眉,好半天抬起头,“你去吧,明天开堂时多用点心,哀家要让钱嘉义和信王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天,钱嘉义起了个大早。他嘱咐慕容秋和小红把儿子暂时托付给一个可靠的人家代养,等事情了结之后再接儿子回来。做完这一切过后,钱嘉义就出门叫上马车往刑部衙门驶去。钱嘉义坐在车厢里,翻看着昨天写成的辩词,还在斟词酌句地修改着。
马车穿过一个集市,一颗石子打来,正中辕马的眼睛上,鲜血直流。三匹马受惊狂奔起来。马车夫和后面押解的刑部卫兵都吓坏了。
马车夫惊恐地喊着:“大人,大人……”
钱嘉义东倒西歪地钻出车厢,“别紧张,快把马车刹住……”他赶紧把手中正在看得证据小心地放进怀里,这可是他的命根子!
马车夫这才清醒过来,可是刹车被人动过手脚根本不起作用。马车夫大叫,“刹车失灵了……”
钱嘉义顾不上动嘴,索性拉起缰绳,可是一拉缰绳居然啪地一声断了。三匹马更疯狂地冲向路边的摊档和竹棚,马车夫一个不留神身子飞向空中,还没落下就被辕马重重地撞了一下。立刻马蹄子和车轮碾压过来,马车夫顿时成了肉酱。
钱嘉义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告诫自己冷静。这种时候谁也帮不了你,只有自己救自己。钱嘉义看着四周,都是街道、房子根本没有柔软的草地,如果就这么跳下去,不死也得终身残废。钱嘉义绝望地诅咒着魏忠贤竟然如此狠心。
钱嘉义明白现在唯一可做的就是骑在辕马身上揪住连结三匹马之间的绳索,也许可以让受惊的马平和下来。但说说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钱嘉义顾不了那么多,起身向马头爬去,还没粘马身,就被掀翻在驾驶位,差点滚下马车。钱嘉义擦擦额上的冷汗,站起身猛地一跳,跃上了辕马的身上。可是他的力气不够大,三匹马奔的更急,冲出了城门。一路上人仰马翻,惊险万状。
城门外一边是大路,一边就是护城河的宽大壕沟。马车竟然冲向护城河,钱嘉义暗暗叫苦,更用力地拉着绳子。一阵颠簸,钱嘉义从马背上颠下来,他死死抓住绳子被马狂拖着,双手被勒出了血,啪一声绳子断了,钱嘉义心里大叫:完了。谁知冥冥中他竟然又抓住了那根断掉的缰绳,人从马车底钻出,被拖着走。地上扬起一阵尘烟。
就在马车冲进护城河深深的壕沟前,钱嘉义松开手,眼睁睁地看见,马车在壕沟里翻滚,变成碎片。
钱嘉义赶到公堂上时,四位主审官已经就坐。崔呈秀正在恭请主审官取消钱嘉义的辩护资格,“各位大人,根据大明律例,没及时到达公堂,即为藐视公堂。按律应取消对方辩护资格,判对方输掉官司以示惩戒……”
钱嘉义衣衫褴褛,满脸伤痕地走向前,“回大人,在下是提前二个多时辰出门的,可是有人不想在下按时到达公堂,竟然对在下乘坐的马车做了手脚,致使马车受惊失控,本人差点命丧车轮下……在下恳请各位大人查清暗害我的凶手,以示公正。”
余倩儿看到钱嘉义脸上的伤痕,流出泪:“……”
顾秉谦冷冷地,“钱嘉义,你口口声声地说是有人暗害你,你有何证据?”
钱嘉义愤愤地:“在下遇险的情况押送我的刑部卫兵可以作证……另外,在下还有一物证……”举着一截缰绳递给刑部师爷,“马车的缰绳明显被人用刀切割过,请大人明鉴。”
刑部师爷把缰绳放在四位主审官面前……
信王气愤地,“这件事刑部一定要严查,给大家一个说法。如果都是这样的话,以后大家还打什么官司,都去干杀手得啦……”
魏忠贤脸色很难看,“王爷所言极是,这件事就交给刑部办理。王爷,你看这案子还要不要继续审下去……”
信王果断地,“审!皇上为了表示对本案的重视,特意派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王公公前来旁听,好及时掌握案情,足见皇上的用心。谋杀皇上的真凶一天不查明,大明江山社稷就一天不会安稳,魏公公你说是不是?”
魏忠贤淡淡地:“王爷所言极是,文大人我们就闲话少说,开堂吧。”
文炳勋点点头,把惊堂木一拍,“东厂指控余倩儿谋杀皇上一案继续开堂……你们双方是否有新的证据提交公堂,如果没有本席就以第一开堂的证据作最后审判。”
崔呈秀默默地看着钱嘉义,等着他出招。
钱嘉义上前,“回大人的话,在下有一个重要证据提供给各位……在提交这份证据之前,请允许我向诸位讲解几句。其实这个案子的一个关键点,就是四年前是谁在刑部法场上偷梁换柱救了姜腾鲛!因为正是这次救命之恩,才导致姜腾鲛死心塌地地为这个人服务。换言之,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姜腾鲛谋杀皇上的真凶之一……”
魏忠贤阴沉地看了他一眼,“钱嘉义,你分析得不错,你何不把证据直接交给我们……我想皇上也想尽快知道整个案子的真相!”
钱嘉义从怀里拿出证据,这是他刚才舍命保存下来的,“在下控告东厂镇抚司许显屯在四年前勾结刑部右侍郎杨临江偷梁换柱,救出姜腾鲛,徇私枉法。这里是杨临江亲手画押的口供,还有一份四年前许显屯给杨临江的信件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