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人群听到刘强林的喊声镇定下来,崔呈秀下了马走上前双手抱在胸前,
“在下崔呈秀参见王爷。”
信王冷冷地看着崔呈秀,“崔尚书,这些兵马是你下令到王府的?”
崔呈秀平静地,“是的。”
信王双眼如炬,“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了死罪?”
崔呈秀,“在下奉命前来保护王爷,何罪之有?”
信王恼怒地,“你们不准王府的人自由出入,说什么保护?说是来软禁本王还
差不多……你马上带人离开这里,本王看你初犯,不允追究,否则就别怪本王不
客气了。”
崔呈秀不卑不亢地,“王爷,恕小人难以从命。至于不准王府的人出入完全是
为了王爷你本人的安全,如果属下的兵在执行命令时冒犯了王爷,在下愿替他们赔
罪!”
信王冷笑,“你替他们赔罪?你到底是奉谁的命令这么干的?私自动用京城的
部队就是犯上作乱,你崔呈秀有几个脑袋?”
崔呈秀,“我奉谁的命令王爷一会儿就知道了……到目前为止我只是奉命保
护王爷,过一会儿圣旨到了,再看皇上怎么说?”
信王见崔呈秀话语中暗含着杀机,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他向前走了两步,“我
现在要出门,让你的兵别跟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着上了王将军牵来的马。
崔呈秀一见大喝一声,“上马!一步不离地跟着王爷。”
刘强林和士兵们上了马,刘强林歉意地对信王,“王爷,不好意思,我也是执
行命令,不得已。”
围观的百姓这下可大开眼界了,第一次看见兵部尚书敢跟皇上的亲弟弟叫板,
一时间议论纷纷。慕蓉秋和小红置身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小红担心地,“小姐,钱
大哥还在王府里呐,他会不会有危险?”
慕蓉秋没说话但心里却万分挂念。
信王想冲破刘强林布下的阻拦,无奈人太多,在对持了一阵过后,信王只好放
弃。信王转身下了马,指着被捆成棕子一样的吴大群对王将军愤愤地,“给我狠狠
地打!”说完气冲冲地走进了王府。
信王府的家兵从来没当众受过这么大的屈辱,立刻他们把所有的委曲和仇恨都
发泄到吴大群身上。吴大群马上鬼哭狼嚎般地叫起来。没等崔呈秀下令,刘强林就
指挥官兵,“去,把吴大人给我抢回来。”刚才崔呈秀和信王交锋中强硬的态度,
令他底气大涨。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官兵,王将军殿后王府的家兵边打边撤回进王府。好在官兵
抢下吴大群过后,也没再得寸进尺,家兵们趁机关上了王府的大门。
信王在门外和崔呈秀理论时,钱嘉义、周纪元坐不住了。起先他们还可以一边
下着围棋,一边喝茶等待着,可是随着王爷迟迟没回来,两人就昏招频出,最后周
纪元忍不住一把把棋子搅乱,“钱兄,我看我们还是别下棋了,到院子里走走吧。”
钱嘉义马上附意,于是两个人来到了前院。王府的下人向两位介绍了信王和崔呈秀
交锋的情况,正说着信王气冲冲进来,对着钱嘉义和周纪元嚷着,“反了,反了。
外面的人马竟然是兵部衙门的人,简直是搞宫廷政变嘛!不行,我得面见皇上陈清
一切。”
此时,王将军带着家兵狼狈地退进大门。信王见状又想冲出去……
周纪元一把拉住王爷,“王爷,以眼下的情况你根本出不去。他们不可能让你
靠近皇宫的。”
钱嘉义也上来劝道,“王爷,这时候要冷静……”
信王挣扎着,“我没法冷静,人家都骑在我头上拉屎了,我怎么冷静?让我出
去,让我出去。”
钱嘉义拦住他,“王爷,眼下情况很危急,说不定等会儿圣旨到了,还会更糟。
如果你不能冷静对待的话,我建议你还是趁有机会早点离开王府。”
王将军和家兵们拿着刀剑,“王爷,我们护送你离开王府,你就下命令吧。”
信王后退两步,苦笑一下,“嘉义,纪元,你们说得对,他们真的向我下手了……”
眼里含着泪。
周纪元难过地安慰他,“王爷,别担心,表姐一定会通过皇后见到皇上的。”
信王握住钱嘉义和周纪元的手,眼里涌出一线希望,“对,纪元说得对。夫人
一定会面见圣上,陈清一切的……退一万步说,即使夫人见不到皇上,皇上也会
念手足之情,不会听信魏忠贤的一面之辞。”
钱嘉义,“王爷这么想,在下就放心了。王爷累了,还是进屋休息一下吧。”
信王固执地,“我不累。本王就要站在这儿,我倒要看看魏忠贤他怎么收场?”
袁大均从东厂诏狱出来后,就对跟在身后的东厂千户林飘然说自己不舒服,想回
家休息一下。林千户委婉地拒绝了他,说自己做不了主,得请示许大人后才能定夺。
袁大均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心想:我只不过是来帮你们东厂的忙,又不是犯人,连回
个家的自由都没有,真是岂有此理!袁大均回到东厂衙门前院二楼自己的房间,越想
越觉得不是滋味。面对带着铁面具的杀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口供让自己作为审讯人
签名,而且口供指证的幕后真凶不是普通人而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信王爷。袁大均签
过名后就感到后悔莫及,彻夜未眠。他感到自己落入到一个被人事先挖好的陷阱中,
再不想法脱身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儿,他从包里拿出一根银针,对准自己的檀
中穴扎下去,过不多久袁大均感到腹疼似裂,他捂住肚子跌倒在地。尽管很疼,但不
足以致命,休息两天就好了。袁大均知道自己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平安地离开东厂。
这时,林千户走进来,“袁师爷,千岁爷请你……”看见袁大均疼得满头大
汗在地上拼命打滚,吃了一惊,“袁师爷,你怎么了?”
袁大均虚弱地,“突然间……肚子疼得厉害……请你禀告千岁爷……我
快不行了……”
林千户急忙站起身,“袁师爷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跑出
门。
袁大均趁此机会拔出银针,忍着痛放回包里。林千户去了没多久,就随着魏忠
贤、许显屯和东厂的郎中走进来。
许显屯进屋一看袁大均的样子,对郎中说,“快给袁师爷看看……”
郎中上前为袁大均把脉,又看看他的舌头,站起身,“回千岁爷,袁师爷的脉
相急促,应该是急性的肠胃绞痛,需要马上治疗……”
魏忠贤一直在观察着袁大均,此时他推开东厂的大夫,亲自为袁大均把脉,“……”
袁大均暗暗叫苦。他知道魏忠贤并不精通医道, 但他从小就在江湖上鬼混,江
湖上的把戏却很难瞒过他。果然,魏忠贤为袁大均把过脉后起了怀疑。他突然翻开
袁大均的衣服,看见他的檀中穴上有一个细小的针眼,心里全明白了。这套把戏以
前魏忠贤在赖赌债的时候经常使用,化解的方法他当然也玩得滚瓜烂熟,只见他用
手指飞快地点了袁大均的人中、会阴和丹田,立刻汇聚在袁大均腹部的真气一下子
从袁大均口中吐出。袁大均明白自己的把戏被魏忠贤识破了,他万念俱灰。
可是,魏忠贤并没当场点破他,只是拍拍手问,“袁师爷,感觉好点了吗?”
袁大均红着脸站起身,“嗯……好多了,谢谢千岁爷。”
魏忠贤冷冷地,“既然没事了,就请袁师爷跟哀家走一趟吧,请!”说完走出
屋。
袁大均,“……”
许显屯推了推他,“快走啊!”袁大均无奈地走出了屋。
许显屯和田尔耕各坐了一顶轿子,跟在魏忠贤那顶足以和皇上相比美的十人大
轿后面。魏忠贤意外地让袁大均上了自己的轿子,但一路上并不搭理他。袁大均装
作没事不行,陪不是认个错也不行,把他憋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在轿子快进皇宫时,
袁大均才有种不祥的感觉,头嗡地一下。他忍不住小心地问道,“千岁爷,我们这
是去哪儿啊?”
魏忠贤阴森森地看着他,“袁师爷,等会儿见了皇上你要好生说话,别再玩把戏。
告诉你,哀家当年在赌场经常玩你玩过的游戏……”用力拍拍袁大均的脸,“你给
我小心点!”
袁大均冷汗直冒,“……”
就在这时,魏忠贤的目光与宫门外周妃的目光遇到一起,他吃了一惊。信王府不
是已经被包围了吗?周妃是怎么跑出王府的?魏忠贤心里一阵发紧,在这个关键时
刻,千万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在宫门内迎接着魏忠贤,魏忠贤走下轿子,把王体乾拉
到一边,“王公公,信王夫人怎么会呆在外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显屯和田尔耕见魏忠贤和王体乾在说话,知道他们有要事要商量,所以各自
呆在轿子里静静地等候着。
王体乾向魏忠贤拱拱手,“回千岁爷,信王夫人在三个时辰前突然来到宫门外,
要求见皇后,奴才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就故意拖住不报,等着千岁爷来处理。”
一个值事房的小太监跑过来,“奴才参见千岁爷,王公公。”
魏忠贤不耐烦地,“有什么事吗?”
小太监,“回千岁爷,信王夫人催问皇后娘娘是否有音信给她?”
魏忠贤没好气地,“你告诉她,皇后娘娘还没起床,她愿意等就等,不愿意等
就回去!”小太监见魏忠贤脾气不好,趁他还没发作赶紧溜了。
魏忠贤对王体乾,“皇后最近有什么举动吗?”
王体乾小心地,“暂时还没什么发现。千岁爷的意思是……”
魏忠贤阴险地,“现在已经查明逃跑的杀手是个女人,她既然在慈宁宫附近不见
了,皇后把她藏起来的嫌疑最大。王公公,你想法从皇后身边打开缺口,把这件事查
个水落石出。”
王体乾一躬身,“奴才尊命!”弯着腰把魏忠贤扶上了轿子,一行人匆匆奔熹
宗帝的寝宫而去。
熹宗的贴身太监小灵儿侍立在寝宫门外,见到魏忠贤的轿子过来,忙迎上去,“
千岁爷,你可来了,让奴才好等。”
魏忠贤拿起一小袋银两放在小灵儿手中,“皇上起来了吗?”
小灵儿手里拿着银两,一掂量重量就知道数目不少。他满脸堆笑地,“皇上刚
刚起床,奉圣夫人正在给皇上按摩呢。千岁爷,你老快进去吧。”
魏忠贤对王体乾、袁大均和刚刚下轿的许显屯和田尔耕说,“你们几个先等在
这儿。”说完和小灵儿一起登上高高的台阶。
小灵儿在一旁扶着他,关照地,“千岁爷,皇上今天心情有点欠佳,等会儿你
老说话小心点。”
魏忠贤唔地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心里想东厂发展的最有用的密探就是这个十
四岁的小太监。有了他,皇上的一举一动都在他魏忠贤的掌握之中!
魏忠贤走进皇上寝宫时,熹宗帝享受完客巴巴一双柔软小手的按摩后,正躺在
客巴巴的怀里和她一起玩着木马游戏。魏忠贤跪在地上用轻柔的声音,“奴才魏忠
贤,向万岁爷请安。”
熹宗懒懒地,“平身吧……魏爱卿,朕交代你办的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客巴巴向魏忠贤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话小心点。魏忠贤一下子变得迟疑起来,
“皇上……臣领旨后即刻召集东厂和锦衣卫着手办案……现在案情已基本真相
大白。”
熹宗玩着地上的木马和客巴巴手中的木马激烈地较力着,他撇了魏忠贤一眼,
“魏爱卿,你看朕昨天做的木马怎么样啊?”
魏忠贤小心地,“皇上的手艺那是举世无双,哟……这马的嘴还会张开,皇
上这是怎么弄的?奴才都看花眼了……”
熹宗坐起身有些得意,“哦,魏爱卿如果把案子破了,朕答应把这两只木马送
给你……”
客巴巴献媚地,“皇上偏心,魏公公今天是向万岁爷邀功的,一看就知道魏公
公已经查出眉目了……”
熹宗,“哦,这么快?那魏爱卿……到底是谁想刺杀朕和四位王爷呀?”
魏忠贤躬着身,“皇上,奴才调动了所有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马,经审讯犯人和
勘察乾清宫的现场已经有所发现,这是犯人的口供和有关的报告,请万岁爷过目……”
熹宗有些不耐烦地,“魏爱卿,你今天怎么说话吞吞吐吐?到底是谁想刺杀朕?
你能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朕。”
客巴巴替魏忠贤打圆场,“魏公公,你肯定有难言之隐。别怕魏公公,有皇上
为你做主,你就大胆说吧……”
魏忠贤打开口供,“万岁爷,据当场被抓的三位刺客坦白,指使他们谋害皇上
的就是信王……”
熹宗把木马一推,“什么?是信王?这绝不可能……”欲起身,客巴巴拉住
他,“皇上小心,你快输了……”冲魏忠贤眨眨眼。
魏忠贤不失时机地,“皇上,初初看到口供奴才也不相信,以为是刺客为求自
保拉信王做挡箭牌。可是,从刺客身上我们搜到了信王府的银票共计二十万两……”
把银票递给熹宗。
熹宗,“……”没接。
客巴巴拿过银票给熹宗看着,熹宗避无可避地睁大了双眼……
魏忠贤继续说着,“……刺客讲述行刺皇上前他们住过的的地方与信王府一
模一样,甚至他们连信王书房挂着一幅皇上的御笔书法都说的一丝不差。一个没到
过信王府的人很难想象他能说的这么清晰无误……”
熹宗一脚踢飞木马,“王弟为什么害我?朕不相信……那天,朕清清楚楚地
记得要不是王弟阻止朕进入乾清宫,朕恐怕就不会在这儿和你们说话了……不会,
绝不会……”
魏忠贤,“皇上,当时奴才也在现场,依奴才事后回想,信王当时就有些神不
守舍的。在皇上送信王礼物时,王爷的答话明显地迟疑不定,奴才还想平时思维敏
捷的信王是不是病了?”
熹宗思索地,“……”
魏忠贤,“……就在这时,藏在墙边的杀手提前行动了。奴才护驾心急,拉
着皇上就往乾清宫里躲,可是信王好象知道宫内藏有杀手一样,一脚把宫门踢上了。
信王这个举动很奇怪,据三个疑犯事后交代,信王是见事已败露,先冲进乾清宫的
又是奴才,即使杀手行刺也只会伤到奴才,所以不得已信王才假装护驾以洗清嫌疑。”
客巴巴在一旁敲着边鼓说,“难怪信王头天晚上派人代表四位王爷送给皇上两
大箱礼物……说不定就是为了掩护杀手入宫……”
魏忠贤,“奉圣夫人说的和三个疑犯交代的丝毫不差……皇上你想,给三位
王爷饯行是皇上临时做出的决定,知道的人并不多。再说,皇宫戒备森严,如果没
有皇上身边的人配合杀手怎么会进到皇宫?”
熹宗心里有些犹疑不定了,“信王为什么要这么做?魏爱卿,会不会是你们弄
错了?”
魏忠贤一躬身,“皇上,诬陷王爷是要满门抄斩的,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
不敢这么做。皇上,奴才已经将具体办案的东厂镇抚司许显屯、锦衣卫缇帅田尔耕
以及刑部办案高手袁大均都带来了,皇上如果不相信可以亲自问问他们。”
熹宗心烦意乱地挥挥手,“传!”客巴巴赶紧给熹宗揉着胸口为他顺气。
侍立在一边的小灵儿,冲外面喊着,“传东厂镇抚司许显屯、锦衣卫缇帅田尔
耕和刑部师爷袁大均上--殿……”
过一会儿,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领着三个人走进大殿齐齐地跪在地上,“臣等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熹宗拿开客巴巴的手,“平身。袁爱卿,朕知道你是刑部最好的办案高手,当年
跟王之采并列刑部双雄,你告诉朕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许隐瞒和胡说,听
明白了吗?”
魏忠贤死死地盯着袁大均,目光间似乎在说你小子说话小心点。袁大均这才明
白魏忠贤指名要调他办这个案子的真正目的,但此时他在魏忠贤的势力包围下已没
有退路了。袁大均看着地下避开魏忠贤的目光,“回万岁爷,臣……审过疑犯,据
他们交代幕后指使他们谋害皇上的就是……信王爷……这十一个杀手是一年前信王
从江湖上招募的武林高手,他们一直秘密地居住在信王府寻机谋害皇上……”
熹宗打断他的话,沮丧地,“为什么?信王为什么要谋害朕?”
许显屯此时抬起头,“禀告万岁爷,据臣的属下进一步查探,信王表面上效忠
皇上,可是背地里却招募江湖义士意谋不轨。他的府上除了养着一百五十多人的家
兵外,还秘密训练了十一人的暗杀队。特别是皇上下旨要三位王爷赴藩以后,信王
更是不满,多次扬言要不惜动用任何手段逼迫皇上收回成命……”
“啪”一声,熹宗把脚下的木马踩个稀烂,“……”
田尔耕配合地,“禀告万岁爷,臣已查明信王收买了锦衣卫守宫门的门卫,在
昨晚以给皇上送礼为名,偷偷地安排杀手入宫。这四个门卫已经被臣拿下,这是他
们的口供和信王给的银票五千两……”
熹宗站起身恨恨地,“五千两?朕的性命未免太不值钱了吧……”
魏忠贤见熹宗已经上套,冲跪在地上的三个人挥挥手,“皇上累了,你们跪安
吧……”
三个人叩着头,“谢万岁爷!”三人倒退着离去。王体乾则侍立在一边。
客巴巴见熹宗痛苦地捂住头,知道皇上头又疼了,马上知根知底地为皇上揉着
头。
魏忠贤凑近身子,“万岁爷,奴才临来时,听兵部尚书崔呈秀说信王府的家兵
正在整装待发,看样子他们好象会有什么举动。崔尚书让奴才禀报皇上,看看该怎
么办?请皇上快拿个主意。”
熹宗头疼似裂,他最听不得的就是皇族中有人想叛乱,大明朝中这种事在好几
个先祖身上都有发生,他不得不防。熹宗站起身恶狠狠地,“魏爱卿你去找……信王
谈谈,看看他怎么解释这一切?”
魏忠贤假装为难地,“皇上,奴才怕信王地位太高,奴才只不过是一个太监不
好谈……”
熹宗冷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魏爱卿,你可以将信王当成疑犯审,不
过他毕竟是朕的亲弟弟,你们不许难为他。”
魏忠贤心中暗喜,“奴才尊旨。”冲客巴巴使个眼色。
客巴巴,“皇上,三位王爷还在京城,他们不赴藩,对皇上你终究是个威胁。”
魏忠贤点头,“奉圣夫人说得对。皇上,奴才担心三位王爷见信王被审,会横生
事端,这样的话对皇上、对大明的江山社稷都有不利,请皇上三思。”
熹宗想想果断地对侍立在一旁的王体乾说,“传旨,命瑞王、惠王和桂王三位
王爷即刻赴藩,不得推辞。”
王体乾快速地写着圣旨。
熹宗接着口授着,“……鉴于信王有重大嫌疑,着令他自行接受东厂的审查,
不得有误,钦此。”
只一会儿功夫,王体乾就把两份圣旨拟好了,他毕恭毕敬地,“皇上,圣旨拟
好了,请皇上过目……”
魏忠贤私下庆幸地与客巴巴互看了一眼,拿出皇上的御印,递给熹宗。熹宗的
头又疼起来,他双手抱头,“朕不舒服,你们就替朕把事办了吧。跪安!”说完软
软地倒在客巴巴怀里。
魏忠贤和王体乾跪在地上,“奴才尊旨。”
回到司礼监,魏忠贤啪啪两下,将皇上的玉玺盖在两张圣旨上。盖完后,他拿
起圣旨欣赏了一番这才交给王体乾一张。尽管这不是魏忠贤第一次替皇上盖印,可
是他知道这一次非同小可,弄不好足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他看看王体乾,“王公公,
我们兵分两路,你去对三位王爷宣旨,而哀家即刻赶到信王府……王公公你只要
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事成之后哀家一定会重重赏赐你。”
王体乾马上跪到在地,“奴才有今天全靠千岁爷提拔,为了千岁爷奴才愿万死
不辞。”魏忠贤满意地点点头,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周妃在皇宫外等了足足近四个时辰,还没有皇后的任何消息,心急如焚。特别
是看见魏忠贤带着许显屯、田尔耕等人匆匆入宫,更感到情况不妙。她知道自己再
等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看来今天魏忠贤是铁了心不让她进宫,再加上周妃此刻
十分担心信王府的情况,所以没办法她决定打道回府与信王商议一下再说。可是在
回去的路上她又有些后悔,信王目前处境十分危急,自己没帮上任何忙,与情与理
都说不过。再说自己临走时,可以说是身负着解决危急的唯一希望,就这么空着手
回去怎么向大家交代。周妃越想越不安,她把头伸出轿外对周二爷,“停一下……去
国丈府……”
就在这时,魏忠贤的马车从她身边急速驶过,隔着车窗魏忠贤向她得意地笑着……
飞驰而去。
周二爷看着远去的马车不安地,“夫人,看样子好象是奔信王府去的……”
周妃一惊,下了轿子,“管家,找马车即刻赶回王府,快!”
周二爷连忙把夫人扶进停在路边的马车,扔给车把式一锭银子,“快,信王府。”
周妃紧赶慢赶,几乎与魏忠贤同时到达信王府,只见围住王府的官兵为魏忠贤
的马车闪开一条道,马车直达王府紧闭的大门前。魏忠贤站在马车上喊着,“圣旨
到--信王接旨!”
好象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样,周妃下了马车,感到头晕目眩,“
魏忠贤的马车在离信王府还有两丈远的地方,东厂镇抚司许显屯就把身子探出
自己的马车,冲着包围信王府的兵马高喊着:“千岁爷到--”
忐忑不安的兵部右侍郎吴大群听到喊声后,全身为之一震。他深深松了一口气,
知道魏忠贤一出面,自己“擅自围攻王府的死罪”可以免除了。同时,许显屯的喊
声仿佛象一声惊雷,炸得信王府门前的兵马立刻闪开一条路,许显屯和魏忠贤的马
车直冲到信王府门前停下。
兵部尚书崔呈秀带着吴大群和京城兵马指挥使刘强林赶紧上前,把魏忠贤扶下
马车。
崔呈秀谦卑地,“千岁爷,兵部尚书崔呈秀听候你老人家吩咐。”
魏忠贤点点头,看看已经下车的许显屯,冲他挥了挥手。许显屯会意地走上高
高的台阶,冲着黑漆的大门朗声高喊,“圣旨到--,信王接旨!”
静默了一会儿,只见紧闭的信王府大门“吱”地一声慢慢地打开了。
魏忠贤冷笑一声,领头走上了石阶……崔呈秀知道魏忠贤已经拿到了圣旨,
现在大局已定,他神气十足地跟在后面。
信王在花园内一直固执地站着,尽管外面已经被重重包围,但他内心深处还是
对皇上充满了信心。听到外面喊“千岁爷到--”,信王的心不知为什么硌磴了一
下,他安慰自己皇上一定是让魏忠贤给自己赔罪的。
侍立在信王旁边的钱嘉义有种不祥之感,魏忠贤的到来是迟早的事,不管是好
是坏他自己搞出的事,这个魏千岁都要出来收拾残局。从昨天到现在,钱嘉义经历
了太多的事了--刺杀皇上、东厂的刺客到针对信王的阴谋……钱嘉义总觉得这
一切并不简单,大明王朝到了千钧一发的危难时刻。钱嘉义正想着心事,门外又一
声喊叫,“圣旨到--,信王接旨!”
信王冲钱嘉义和周纪元挥挥手,“钱大人,你们先避一下……”
钱嘉义和周纪元无奈地走进了后院。信王沉稳地吩咐家将王雄涛,“开门--”
他依然相信皇上会念及手足之情的,不会听信小人的一面之词。信王的双眼紧紧地
盯着缓缓打开的大门--
过了一小会儿,魏忠贤带着崔呈秀、许显屯和京城兵马衙门的士兵走了进来。
这时在他们身后周妃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她快步超过领头的魏忠贤,跑到信王跟
前紧紧地握住丈夫的手。由于赶得过急,周妃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并不住地喘着粗
气。信王疼爱地看了周妃一眼,和她一起跪下身,王府的人也一起刷地一声跪了一
地。
信王目光如炬地盯着魏忠贤,“臣朱由检,接旨!”
魏忠贤赶紧满脸堆笑地上前扶起信王,“王爷,奴才奉皇上口喻特来接王爷入
宫,王爷请!”
信王和周妃站起身,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们微笑地互看了一眼--皇上到底还
是没抛弃我们。
信王拍拍身上的尘土对魏忠贤,“魏大人,请稍等片刻。我换件衣服,马上随
你入宫……”
魏忠贤拦住他,“王爷,时间紧迫,皇上还在宫内等着见你哪……奴才猜想
皇上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王爷商量,王爷,我们还是即刻动身吧?”
信王一想:也对,早一点见到皇兄,自己的委曲可以早一点得到伸张。想到这
儿,他转身对周妃一笑,“夫人,等着我回来--”说完随魏忠贤向大门外走去。
周妃赶紧对身后的王将军低声地,“保护好王爷!”
王将军听后马上带着家兵跟了上去,可是在门口他们被崔呈秀的兵马拦住。
周妃一见走上前,“大胆!王爷的卫兵谁敢拦?魏大人,你是不是想造反了?”
魏忠贤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夫人,实在不敢相瞒,皇上已经出宫等候王爷。
临行前,皇上反复吩咐奴才,除王爷外,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随行。奴才这样做
实在是不得已。”
周妃一听有点将信将疑地,“皇上难道真的没有圣旨给王爷?”
魏忠贤不动声色地,“既然夫人不相信,奴才也没办法,只好如实禀报皇上了。
走!”带着人准备离开王府。
信王一见沉不住气了,如果魏忠贤真的照实禀报了皇兄,自己就是抗旨不遵。
事情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弄越遭。他连忙拦住魏忠贤,“魏大人息怒,夫人
也是为本王担心,大人不必当真。”又回头安慰地对周妃,“夫人,既然皇兄吩咐
过了,我们还是尊旨办事吧。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说完随魏忠贤一行出了王
府。
周妃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不祥之感,“……”
就在魏忠贤赶去信王府之际,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带着锦衣卫缇帅田尔耕来
到了瑞王府宣旨。可是等瑞王及家人跪到在他们面前时,王体乾又神秘莫测地让瑞
王爷再等等,说是还要再等两位重要人物到了再一并宣布。瑞王爷无奈又爬起身陪
王体乾喝着茶,心里确是怀揣了十八只耗子一样七上八下。
不一会儿,锦衣卫的官兵随惠王和桂王来到瑞王府。瑞王爷一见两个兄弟也来
了,顿时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他愣愣地,“你们怎么来了?”
惠王也不解地,“说是皇上有圣旨给我们,所以……”
惠王的话还没说完,王体乾就站起身打断了他,“瑞王爷、惠王爷、桂王爷,
接旨--”
三位王爷马上跪在地上。王体乾看看他们,打开圣旨朗朗读着,“奉天承运,
皇帝昭曰:瑞王常浩、惠王常润、桂王常瀛即刻动身赴藩,离开京城,不得有误。
钦此!”
瑞王有一种无奈的悲愤感,他和其他两位王弟,含泪地,“谢皇上!”接过圣旨。
一直呆在一旁的田尔耕此时上前,一躬身,“三位王爷,小的奉命恭送你们出
京城。时间不早了,王爷们我们还是马上动身吧。”
瑞王爷火了,“混帐!赴藩事大,路途又遥远,总得容我们准备一下行装吧!”
田尔耕冷冷地,“王爷们,不是小的不近人情,实在是皇命难违。圣旨上命王
爷们即刻赴藩,不得有误。王爷们还是别再让小的为难了。”
惠王愤愤地,“田大人,本王和桂王爷的家眷怎么办?皇上并没让我们孤家寡
人的上路。”
桂王也大怒道,“简直是欺人太甚!我们不走,我们要见皇上。”
田尔耕颇为尴尬地,“王爷们,息怒。惠王爷和桂王爷的家眷小的已经派人做
了安排,他们会带着行装在京城外等候王爷们。”他求救地看着王体乾。
此时王体乾好象没事一样正在欣赏墙上的绘画,他转过身拿出三张银票,“王
爷们请冷静一下,皇上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很难再收回。这里有三十万两银票,
皇上留给你们路上用的,有什么没带上的就在路上再置办吧。”
三位王爷谁也没去接他手中的银票,“……”
王体乾话带利剑地,“王爷们,别再固执了。违抗圣旨是什么罪名,我想你们
应该清楚。”他果断地对田尔耕说道,“田大人,送王爷们出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