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一片安静。文炳勋转过身对信王和魏忠贤,“王爷,魏公公你们看这个案子……”
信王不咸不淡地说:“公事公办……不过,皇上已经下旨要我们认真审理余倩儿的案子,我们还是要以皇上的圣旨为重。”
魏忠贤面无表情地:“王爷说得极是,一切以万岁爷的旨意为重。”
文炳勋心里有了底气,他转向大家:“鉴于皇上下旨的案件将于四天后开堂,本席宣布此案暂时中止审理,待余倩儿一案审完后再行审理。暂将钱嘉义软禁在家中,没有本席的命令不准离开家中半步,否则就以畏罪出逃论处……退席!”
刑部衙役把钱嘉义押解到了他的府上,钱嘉义推开要搀扶他下马车的马夫,跳下马车。腿上一阵剧痛,他差点摔倒在地。几十个持枪的衙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钱府团团围住。
周纪元家的佣人一直等候在钱府门外,此时看见这副架势,大吃一惊,“钱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家老爷在哪儿?”
钱嘉义疼得一把扶住周纪元佣人的肩膀,“我们进屋再谈。”
他们正准备进去,只听见一阵锣鼓喧天,一队僧人、尼姑举着火把、蜡烛,扔着纸钱走过来。前面开路的十几个僧人用力地敲着锣鼓,场面一时十分热闹。每逢农历七月,来自全国各地的僧人、尼姑都会结队进京拜祭佛主,届时皇上会亲自主持开坛盛事。
一辆轿子里坐着一个仪态威严的中年尼姑,钱嘉义感到此人眼熟,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正在犹豫之时,这个尼姑将手中的佛珠轻轻一挥,走过了钱府。可是她的双眼始终盯着钱嘉义。
刑部衙役推推钱嘉义,“别呆在这儿,快进去!”
周纪元家的佣人想扶钱嘉义进门,被衙役一把抓住,“你是干什么的?”
佣人结结巴巴地:“小的是都……都察院周纪元……周大人的佣人,我家大人一大早出门,一直没回家,所以小的……”
刑部衙役一耳光打过去,“混蛋!你们家老爷丢了,你到这儿来干什么?还不快滚!小心老子把你抓进刑部大牢!滚!”一脚把佣人踢翻在地。
佣人连滚带爬地跑去……衙役又凶狠地推了一把冷眼观看的钱嘉义,“看什么?你现在是朝廷要犯还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不快进去!”
钱嘉义忍着气无奈地走进大门,随即两个持刀衙役守在门口。大门咣地一声关上了。
钱嘉义走进家中的院子,大脑一片茫然。这回不但没找到证人,还被诬陷为杀人的疑凶,更为不妙的是周纪元至今下落不明。是被魏忠贤杀人灭口了?不。,如今这个案子已经在皇上面前挂了号,非同小可,再加上周纪元是信王爷的妻弟,谅魏忠贤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可是,现在已经是晚上,离他们出门怎么说也有七、八个时辰了,周纪元会去哪儿呢?万一魏忠贤狗急跳墙……钱嘉义心里一紧,不敢再想下去。
他推开客厅的大门,身子绊在一个物件上,狠狠地跌了一跤。钱嘉义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点燃蜡烛,借着烛光,看见地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钱嘉义急忙打开麻袋口,只见周纪元满脸青肿地伸出头。
钱嘉义大吃一惊:“周兄,到底出什么事啦?”
周纪元嘴被堵着,发不出任何声音。钱嘉义一见,忙取下周纪元嘴上的臭袜子,给他松了绑。
周纪元一阵反胃,哇哇地吐着。钱嘉义想给他倒杯茶,可是桌上的茶壶空空如也。
钱嘉义歉意地,“周兄,你等着,我去烧壶开水。”
周纪元吐过之后,感到心里好受了一些,他冲钱嘉义摆摆手,“钱大人,不用麻烦了……”略带责备地,“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钱嘉义苦笑地把自己如何追踪到青峰山天王庙,如何被东厂的人当场抓住被诬陷为杀害林松和路大为的凶手,一一述说了一遍。
周纪元一听吃惊地,“钱兄,这么说能证明倩儿无辜的唯一两个证人都被灭口了?”
钱嘉义默默地点点头,“……”
周纪元沮丧地,“既没人证,又没物证这个案子还怎么打下去啊?”
钱嘉义心情沉重,抬起头,“周兄,你到底出什么事啦?怎么会被装进麻袋里?”
周纪元深深叹口气,原来他白天一和钱嘉义分手就赶往刑部。他想文炳勋大人还算正直,平时和信王私交也不错,决定通过他拿到刑部的档案,查查四年前姜腾鲛案子的经手人还有什么人?可是他一踏进刑部的大门就看见后院浓烟滚滚,刑部的人手忙脚乱地正忙着救火。周纪元明白,后院放档案的厢房被毁已经是在所难免了。他心头着急,夹在人群中就往后院跑,没想到一进长廊脑袋就重重地挨了一下,昏了过去。
钱嘉义听完以后,感叹不已,“真想不到,他们竟然敢在堂堂的刑部行凶,这还了得?”
周纪元摸着依然隐隐作疼的头部,愤愤地,“魏忠贤是在向我们示威,他是在恐吓我们,连刑部这样的地方他都敢对一个朝廷命官下手,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钱嘉义既气愤,又为妻子担心,心里七上八下久久无语。
周纪元见他不说话,问道,“钱兄,你看下面咱们该怎么办?”照周纪元的本意,他已经被吓坏了,很希望钱嘉义能知难而退。就算钱嘉义执意要把官司打下去,这个坎他也很难过得去。
钱嘉义在屋里慢慢度着步,大脑一片空白。往常钱嘉义很自信,总觉得没有自己过不去的樑,可是这次他真的犯难了。钱嘉义开始冒汗,他知道如果想不出办法,妻子和未出世的儿子就命悬一线了!他伸手探进口袋拿手绢,可是却拿出一颗佛珠。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