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宗帝来到乾清宫时,瑞王爷的神经几乎要绷断了,这么久没见到皇上和魏
忠贤出现在宫中,他可以肯定魏忠贤已经狗急跳墙了。瑞王爷正准备吩咐两位皇弟出宫
去找驻守在京郊的武云昌将军。如果魏忠贤这小子敢犯上作乱,他定会命令武云昌
率三十万大军杀入紫金城。瑞王爷刚刚对两位皇弟说了声,“二弟、三弟我们不能
再等了……”话音还未落地,就看见熹宗帝昂首走上了高高在上的王座。
在场的满朝文武立刻安静下来,齐齐跪到在地,“吾皇万岁万万岁!”人群中
早一刻先熹宗来到乾清宫的韩广面色青灰。
熹宗挥挥手,“众爱卿请平身……”
满朝文武们起身恭立在下面。熹宗扫视了一下大家,“众爱卿知道为什么朕匆
匆召见你们吗?”
底下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熹宗抬高声音,怒气冲冲地:“朝廷出了大事,有人竟敢当面蒙骗朕,慌报案
情……”故意停顿了一下,“更加险恶的是,有人一次谋杀朕不成,就想谋害朕
的家人,你们说这些人该当何罪!”
瑞王爷上前双手抱在胸前,“回皇上,按律当斩!”
马上,崔呈秀、杨寰、许显屯和周应秋等人跪在地上,“皇上,这些天魏大人
腰伤复发病在床上,所有案件都是内阁首辅韩广韩大人和田尔耕吩咐臣在办……韩大
人受了田尔耕的蒙骗,故而韩大人错误地指使臣等听信田尔耕的话……我们几个也是
受害者,请皇上明鉴!”
站在前排的韩广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熹宗盯着他们,“你们说的可是实话。”
崔呈秀他们浑身打着哆嗦,“臣等所说的句句属实,请皇上开恩。”
熹宗:“既然如此,来人把内阁首辅韩广押交刑部审问。”
上来两个皇家禁卫军把韩广捆绑起来押出了大殿,韩广没出声为自己申辩,他
知道就是申辩了也没用,只是用双眼死死地盯着崔呈秀等人。崔呈秀他们吓得低
着头,不敢正视韩广。
熹宗望着韩广消失的背影,余怒未消地,“大胆田尔耕,十恶不赦,竟敢谋杀
本王和王爷,来人去把田尔耕全家给朕都抓起来。”
许显屯忙抬起头禀报:“回皇上,魏大人已经派客光先客大人带着东厂的人去
办了。”
熹宗不放心地问,“客光先可靠吗?”
杨寰补充地,“客大人是奉圣夫人的胞弟,对皇上绝对忠心耿耿。”
熹宗点点头,“嗯,还算魏忠贤有点头脑……”
三位王爷一听熹宗对魏忠贤的评价,吃了一惊,难道皇上打算放过魏忠贤了。
这可是放虎归山啊。他们不安地互视了一眼。
瑞王爷上前:“皇上,魏忠贤受皇上所托,负责查办乾清宫谋害皇上的案子,现
在韩广等人欺骗皇上,假报案情,作为整个案子统领的魏忠贤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
的责任。臣肯请皇上治魏忠贤的欺君之罪!”
崔呈秀连忙启奏:“皇上,魏大人一直窝病在家,对案子的查办一无所知。他
已经将所有的事物都移交给韩大人了,要治罪也应该是治韩大人的罪,否则难以服
众。”
站在这的满朝文武大都受过魏忠贤的好处,剩下的知道魏忠贤的厉害多不敢得
罪他,所以听了崔呈秀的言论都纷纷附和,“是啊,皇上魏大人劳苦功高,不应该
替他人受罪,请皇上明鉴!”
熹宗叹口气:“忠贤既然是养病在家……对案件失察也是情有可原,说起来他的腰
伤也是当年为了救朕而落下的,这些年又忠心耿耿地辅佐朕……唉……”颇为犹豫。
瑞王着急地:“可是皇上,臣记得当初是魏忠贤在皇上面前抢着要查此案,如
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承担一点责任臣觉得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惠王和桂王上前附和地:“皇上,瑞王说的没错,魏大人既然有病在身就应该
启禀皇上另换其人,他没有这么做就是犯了失职之罪,这是其一;其二……”
熹宗面露不快,正想着怎么让三位王爷们住嘴,就听见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
高声禀报道:“魏公公和客大人有要事向皇上禀报!”
熹宗一听,“快宣魏忠贤、客光先上朝!”
王体乾转身向宫外喊着:“皇上有令,宣魏公公和客大人上朝……”
众人不安地低声交谈着,大多数人也奇怪为什么魏忠贤没在宫中,听到王爷们
奏请皇上给他治罪,都以为魏忠贤不来是出了事,纷纷后悔刚才替魏忠贤说好话。
可是现在魏忠贤却送上门来了,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真是世事难料啊。
魏忠贤和客光先走上大殿。魏忠贤已经换上了一身新官服,但是他走路和复身
下跪还颇为吃力。
魏忠贤和客光先:“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熹宗不耐烦地:“平身,田尔耕抓住了吗?”
魏忠贤恭恭敬敬地,“回皇上,客大人刚才向奴才报告了田尔耕的情况,奴才
觉得事情重大,特和客大人前来面见皇上。”
熹宗:“有话就快讲。”
魏忠贤示意客光先讲话。客光先上前:“回皇上,臣带着东厂的人一个时辰前
冲到了田尔耕的家,可是在前门遇到了他家兵的拼死抵抗。等臣杀到田尔耕的卧
房,他已经畏罪自杀了。这是他临死留下的遗书,请皇上过目。”
熹宗挥挥手,“念。”
客光先迟疑地看看魏忠贤,魏忠贤沉稳地冲他点点头。客光先展开遗书大声念
着:“外面杀声四起,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我不怪别人,只怪自己一时鬼迷
心窍听信了信王的谎话……”
桂王忍不住愤愤地:“简直是胡说八道,田尔耕的事与信王爷有什么关系?”
魏忠贤谄媚地:“王爷,你耐心听完不就明白了吗?”
桂王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客光先继续念道:“信王为了达到谋取皇位的目的,
对我许愿事后封我为王,世代享受荣华富贵。我鬼迷心窍帮着信王在乾清宫谋杀皇
上,事情败露后,他又指使我杀害三位王爷以使皇上念在信王是唯一至亲的份上放
过信王并重用他。现在我才明白,我田尔耕成了这整件事的唯一受害者和替罪羊,
信王一定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我在幕前他信王躲在幕后,我就是有一千张
嘴也说不清楚。请相信我这个垂死之人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田尔耕辜负了皇上
的信任,罪该万死。皇上你千万不要放过信王这个大坏蛋,是他想谋权篡位把我
害成这样,我就是下地狱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他的。田尔耕绝笔。”
大殿里的所有王公大臣们都傻了,魏忠贤望着发呆的熹宗小心翼翼地:“皇上,
田尔耕和他家人的尸首都在他的家中,请皇上明示!”
瑞王火了,“一派胡言,田尔耕临死还想陷害信王,皇上,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魏忠贤:“王爷说的不错,恳请皇上下旨,臣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瑞王阻止地:“皇上,魏大人理应为欺君一事负责受罚,信王的事我们三位愿
效犬马之力!”
桂王和惠王补充道:“皇上,不处理魏大人难以服众,皇上别再犹豫了。”
魏忠贤一见这个架势,连忙说:“皇上,奴才前往锦衣卫营救信王,可是田尔
耕的手下说信王已经畏罪潜逃了……整件事颇为奇怪。皇上,奴才恐怕另有内情,
情况复杂,恳请皇上让奴才代罪立功查个明白!”
瑞王;“皇上……”
魏忠贤说的另有内情让熹宗帝心头一阵悸动,哪个皇帝不担心有人谋他的王位,
尽管信王是熹宗的弟弟,但他心中始终对信王有所顾及。想到这儿,他阻止了瑞王
爷的话头,“依朕之所见……这件事就由……”他看看魏忠贤和三位王爷,“
忠贤……和三位王叔一起审理吧,怎么样啊?”
魏忠贤赶紧地:“皇上英明,奴才一定协助三位王爷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瑞王对熹宗还在重用魏忠贤颇感失望,“皇上,当罚则罚才能显示皇威,不然
的话……”
熹宗知道瑞王又要提处罚魏忠贤的事,他摆摆手:“王叔,你的意思朕明白,这
样吧……尽管魏忠贤有病在身,但毕竟对朕交代的事有失查之责……朕就判罚魏忠
贤五年的俸银充公国库,以示惩罚。魏忠贤你服不服?”
魏忠贤心中暗喜,十几万两银子对他根本不是问题。他跪地磕着响头,“奴才,
心服口服,甘愿受罚。”
熹宗见三位王爷还想争辩,不高兴地:“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魏爱卿、王叔
你们要尽快找到信王的下落,退朝!”转身向宫外走去。
众大臣连忙跪到在地,“谢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三位王爷愤愤地盯着魏忠贤。魏忠贤脸上的笑容带着谦卑,但双眼射出的目光
却毫无怯意,直直地迎着王爷们的目光。双方都知道,这场较量并没有结束。
瑞王冷冷地对魏忠贤说,“魏大人,既然皇上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们一起审理,
你看我们究竟应该怎么办啊?”
魏忠贤依然低声下气地回应道,“王爷,现在天还没亮,大家忙了一宿也该累
了……不如等午时大家到刑部再好好参议参议,如何?”
三位王爷互看了一眼,无奈地接受了。瑞王朗朗地说,“好,到时刑部衙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