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称呼令欧意如不悦到极点,他伸手探入怀中而后手腕一动,几枚如牛毛般细小的影子针破空往施佰春方向发去。
施佰春吓了一跳急忙闪躲,但仍有几枚针射入她手臂之中。
“唉呀,好疼好疼!”施佰春痛得哀哀叫。“你做什么!”
最后的气力用尽,迷药完全发作了,欧意如甚至连话也答不出来,他只是看着施佰春,冷淡的眸子充满了着敌意。
施佰春立即会意,哭丧着张脸开口:“我是想救你,没恶意的!”
月色温润,银色柔白光芒缓缓洒落林间,欧意如仍是不发一语地看着施佰春,那种空洞无情跟极度厌恶眼神,望得施佰春发毛。
欧意如不相信施佰春的话。林间一个素未谋面的生人,不值得他信,同时他也不能信。
这时方才与血衣人厮杀时强行运功压制住的毒猛烈地反扑而上,顿时血气上涌,喉头一甜,一口血由欧意如嘴中喷了出来。由心口开始,刀削刻骨的疼迅速蔓延四肢百骸,剧痛令他再也握不住手中剑柄,剑松脱在地,他整个人蜷曲痉挛,停不了的痛苦令他浑身颤抖难以控制。
施佰春见况向前连点云倾周身要穴,却也无法止住来势汹汹的剧毒发作。
她连忙解下行囊放在泥地之上,挖出红色药瓶倒了颗赤红药丸出来,捏着欧意如下颚让他张口吞下,再倒了些水袋里的山泉水,以水送服。
“你撑不了多久。”施佰春神色仓皇地将行囊背在胸前,拉起逐渐昏迷的欧意如背到背上。
“先离开这里再说。你的仇家在场应该就这些而已了吧,我应该没漏掉什么人吧!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如果等会儿又来个一群血衣人就不好了,我先带你走。”施佰春迳自叽哩咕噜地讲个不停。
“……为什么……”带着强烈血腥味的药丸入口,剧痛竟平缓了些。欧意如昏沉间开口。他被弄糊涂了,这个小乞丐真想救他,在他对她发了那淬毒的影子针后?
“如果我是你,我会先运功护住心脉。反正我想救你,你就乖乖让我救成了。还有,麻烦别再偷袭我,我保证会治好你的伤,不让这些人找到你。你那个暗器……”施佰春抹了把泪:“他奶奶的真疼啊……”
谷里头的人都知道,她鬼天七什么都吃,就苦不能吃,什么都捱,就痛不能捱。身娇肉贵这词,大抵是前人想出来形容她的,十分贴切。哪知出谷后第次发善心,就遇到个美人不长眼的,好心搭救,却折腾了自己的皮肉。
“杀……杀了他们……”欧意如几乎陷入昏迷,却仍记得那些和他缠斗三天三夜的血衣教血衣弟子。
施佰春回头望了那些黑衣人一眼,愣了愣,方道:“姑娘你的要求也太多了,我不杀人的。”
“杀……”那些人,留不得。
“不杀!”施佰春毅然决然转头,潇洒踏步离去。
施佰春背着昏得不省人事的欧意如往北狂奔数十里后,见他怎么摇也摇不醒了,才稍稍停歇将欧意如放下。
翻开行囊,拿出自己调配的金创药,而后看了沉睡中的美人一眼。
“姑娘,虽然你听不见,但我还是要说说。等会儿我掀开你的衣裳替你上药,完全只是想救人,没轻薄你的意思,你醒来后可别再喂我暗器,我皮薄肉嫩,怕疼的。”想想不对,虽然自己被欧意雪换上了男装,但是:“我也是女的,不会吃了你的,别折腾姐姐我了。”
说完,施佰春对方手上臂上的伤口上药,对方肌肤白里透红,摸起来滑不溜丢的,真是羡慕。
羡慕过后,迅速为欧意如的伤口粗浅上药,跟着用手指掀了掀对方被血染红的衣襟。
“虽然是个美人,可人家姑娘血流这么多,虽没伤到心脉但也颇为严重……救人要紧救人要紧……再说我也是个女的虽然这模样被人看到有些玷污姑娘名节……但是解释一下就好了……毕竟我也是个女人嘛……”
施佰春缓缓拉开对方的衣襟,露出亵衣,然而却很奇怪地没发现该有的东西,她呆了呆,脑中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又看了眼对方平坦的胸口,而后再呆了呆。
“男的……”
施佰春眼前发黑,险些往后倒去。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施佰春无法承受,这么一个出尘脱俗的天仙美人居然是男的!
好不容易一口气回了过来,她黯然地盯着那两块长得精实异常的男子胸肌,木然地胡乱洒上药粉,最后随随便便将白衣盖上,背起了人再度上路。
“他娘的……男人长成这样不是专来骗人的吗……”亏她第一眼见到这欧意如时,十八年来从未动过的春心还小小荡漾了一下,这下白荡了真是!
等等……不对啊!!男的!!虽然从小被美人师傅当男孩子养,也喜欢看美人,但是自己始终是个女人啊,现在遇到过美的比师傅还美的大美人,她施佰春真是捡到大便宜了……
突然想起血衣人说过不论死活都要将欧意如抓回去,想来欧意如这人定是和对方有什么杀父杀母的深仇大恨,那些人不会轻易罢休,如今还是保住彼此的小命重要。迷药他下得重,要清醒好说也得三天,这期间里她得有多远跑多远。
某人完全忘记自己的目的是刺探欧意如的真正实力了,也忘记她那美人盟友的头号敌人就叫欧意如。傍晚日落西山繁星未升之前,施佰春赶着城门关的那刻有惊无险地冲进了城。她这可真是累惨了,遇上血衣人逃了几天几夜,现下才会疲乏得像千年老乌龟似的,背上的人活像个龟壳往下盖,重得她走一步路脚就抖个十来下,浑身更酸得像被浸在醋里头似的举步维艰。
施佰春好不容易找到间客栈,才刚踏进去,店小二见小春衣着邋遢脏污,抬眼,再见他背着的那个白裳上血迹斑驳、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呼吸的“东西”,一个白眼立刻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