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殷坤挥开衣襟掷地有声,“乱世当有取舍,殷家正逢百年一遇的大好机会,若是错过,几辈子都不会再有一次,半壁天下已在我殷家囊中,他日灭周一统天下也绝非不可能,殷家帝业宏图就在你我父子眼前,怎么能就此放手?崇诀,你说是不是!”
殷崇诀垂下低顺的眉眼没有开口,殷坤扳正他的肩膀,狠狠盯着他的脸道:“落下穆蓉和城儿固然让人心痛,但比起宏图大业并不算什么,妻可再娶,子可再生,崇旭还年轻,穆蓉予他而言也非至爱,痛一痛也会过去……城儿……”殷坤又叹了声,“罢了!罢了!到了徽城见到你大哥,爹自会开导劝他……”
“那崇诀……就指望爹了。”殷崇诀低低道,“只是虎符在大哥手上……一切,都还得由大哥决定。”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得选。”殷坤抚须道,“就算他不愿拥兵自立,殷家的野心已经尽数让柴昭看见,殷家回大周必是死路一条。你大哥不会看着我们所有人去送死的。”
“那便是最好。”殷崇诀点头附和道,“逼至绝路……大哥不做也得做……爹可有想好,如何劝说大哥?他处事有自己的坚持,怕是……难以说服。”
“崇旭优柔寡断。”殷坤笃定道,“我最不喜欢的便是他从来都不如崇诀你来的决断,可这一次……他的优柔也是你我可以驾驭的地方……爹已经想好办法,待咱们进了梁都……大事即成!”
旭日东升,晨雾渐渐散去,淡金色的日光洒在殷家父子的脸上,定格着他俩各色的神情。
周国,徽城,皇宫,长乐宫。
“这一支白玉簪子!”云修难以置信的瞪着岳蘅手里的东西,“可以劝说殷崇旭放弃到手的半壁江山?皇后你唬我不成?”
岳蘅也不应云修,将手里的白玉簪子递到一旁沉默不语的柴婧眼前,“长公主还记得这支簪子么?”
柴婧接过细细看了看,点头道:“我记得。云都——还是我替殷崇旭选的,还在皇后的发髻上试了试,是难得的上品白玉。”
岳蘅轻轻抚着白玉的冰冷,“穆蓉说,大哥很喜欢这支簪子……”
“喜欢这簪子,又不是这簪子的主人!”云修撇开头不屑道,“以我之见,还是该如皇上所说,大军挥师南下,将殷家人马杀个片甲不留!”
云修絮絮的自顾自说个不停,面容沉静的柴婧凝视着岳蘅摩挲着的白玉簪子,忽的像是明白了什么,回忆着往日种种,柴婧挽住岳蘅的手腕睁大了杏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云修不解道,“什么原来如此?原来什么?”
柴婧抽出岳蘅攥着的玉簪,朝岳蘅摇了摇头道:“不行!我不答应,皇上也绝不会答应你去冒险,皇上就算袖手天下,也绝不会答应让你带着此物独自去见殷崇旭,绝不可能!”
“长公主历经当年云都一战,应该知道大战的血腥。”岳蘅道,“攻梁已经耗损国库许多,皇上麾下的力量也不足以和殷家对抗,若要硬拼,就算侥幸赢下……折损也是难以估计……”
柴婧杏眼黯淡道:“子民困苦,将士疲乏……要不是不得不战,谁还想披甲上阵?可你此举实在太冒险……本宫不会答应,皇上对你情深,更是提也提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