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蓉目送着岳蘅离去的背影,抽搐的心口又是一阵揪痛。
梁国,梁都外。
殷坤并没有急着进梁都见长子殷崇旭,他一直眺望着南面周国的方向,他在等,等着与他最心爱器重的儿子携手入梁都,当所有人都安好的站在长子面前,他才有把握说服这个憨直的近乎固执的儿子,殷家已无退路,唯有——放手一搏!
三日后,零星急促的马蹄声从南方而来,密林里,殷坤黑眉惊动,直起身子看向晨雾朦胧的远处欣慰的闭上了眼睛——“崇诀,一定是崇诀!”
“二少爷!真是二少爷回来了!”
“吁!”殷崇诀勒紧马缰收住马步,几日的颠簸让这个俊武的年轻男子满面尘土,下巴上也满是细碎的胡渣,肤色微黑沾着灰沫,可那双闪着精光的眸子却微毫不变。
殷崇诀看见父亲,跳下马背几步走近他,顿了顿忽的眼眶泛红,扑通一声双膝直直跪在了地上,深埋头颅动也是不动。
殷坤有力的按住他的肩膀,沉默片刻低声道:“崇诀辛苦,起来和爹说话。”
“崇诀……不敢。”殷崇诀带着懊悔的哭腔道,“崇诀犯下大错,不敢求爹和大哥原谅……”
殷坤见南方已无来人的踪影,略微一想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道:“穆蓉……城儿……人在何处?”
“爹……”殷崇诀哀声道,“崇诀无能,带不走大嫂和城儿!柴昭将两座侯府围的犹如铁桶一般,崇诀想尽办法也是无计可施,我能逃出徽城已经是运气,大嫂和城儿……我实在是……无力带走……爹……大哥绝不会原谅我!崇诀自知罪孽深重……爹和大哥怎么恨我怨我,我都无话可说!”
殷家壮士们惊闻穆蓉和殷邺城还在徽城,皆是脸色大变,面面相觑着不敢吭气,胆大的几人小心看着殷坤有些发抖的身子,怯怯宽慰道:“堡主,小心身子,切勿动怒啊!”
“爹!”跪地的殷崇诀朝殷坤挪近了几步,“崇诀没用,城儿是大哥的骨血,也是殷家的长孙!崇诀将他留在徽城,实在是罪无可恕,爹……崇诀该死!”
“你不该死!”殷坤长叹一声仰头怒道,“该死的是柴昭!他若敢动我孙儿,我殷坤必定将他碎尸万段!”
殷崇诀深埋的面孔略微释然,口中仍是哀声道:“柴昭心狠果决,穆蓉母子怕是凶多吉少……就算柴昭怕遭天下骂名不杀妇孺……咱们怕也是难以见到他俩……爹……崇诀不该抛下他们母子,就算被困在徽城再无崛起之日,也不该抛下他们……”
“你若是为了共同进退也不独自离开徽城,你便不是我殷坤的儿子。”殷坤厉声老辣道,“也枉费了爹多年来对你给予的希望。你一人离开,没有错!”
殷崇诀唇角勾起得逞的弧度,可身子还是一动不动,隐隐还有抽泣的声音。
殷坤拉起久久跪地的殷崇诀,见他眼角闪着泪光,皱眉不悦道:“男儿何来眼泪,爹不想见你这副样子,事已至此,也是穆蓉和城儿的命数……不怪你。”
“爹……”殷崇诀潸然道,“就算爹不怪我,大哥那边……”殷崇诀瞥了眼不远处的梁都,“置他妻儿于不顾……大哥这一辈子都会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