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有一座存在了百年之久的道观,东湖城玄元观。
东湖城常年阴雨,气候潮湿,大部分建筑上都长满了绿荫的苔藓,唯独这玄元观最为特别,不生绿苔,不长杂草,不落尘灰,道观不大却显得神圣非凡,观内道士不多,除了观主雪真人外,只有几十个年轻道士和三位年迈的长老。
千羽初入东湖城时,幸得玄元观梦长老解囊相助,不然怕是早就沦落街头,成为冻死孤骨了,千羽为人有恩必报,而这报并非滴水之恩滴水相还,更并非涌泉相报,只是如那细水长流,此恩不忘。
每年玄元观向城中穷苦之人施斋布衣,千羽总会抽出时间来帮道观的道士们忙前忙后,时间一长,道观中上上下下都熟悉了千羽,更是与那帮道士们打成一片,渐渐地,千羽从道士们口中知道了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
千羽走在泥泞的小道上,小雨滴在水面拂出丝丝涟漪,微风夹杂着行人的细语在这微凉的街市上透着那一抹生气。
雨滴沾染了千羽的衣衫,灰色的薄衣上印出点点深色的痕迹,千羽小臂挡在额头,雨滴渐渐加快了趋势向着人间坠落,千羽加快了脚步。
不久,千羽便走到玄元观的门口,只见五个小道士静坐门前,闭幕打坐着。
千羽站在檐下,轻轻抚了抚衣衫,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喘着气走到了门前。
那五个小道士年龄相仿,约莫十岁的样子,只是在这些小道士身上全无其年龄应有的稚气,盘膝间,只见他们眉头紧锁,双手静摆膝前,每过一炷香时间便会改变手势,要么做合十状,要么做拈花状,千羽看得入迷,不忍打断这些小道士们修行,便要绕过这些小道士进入观中。
就在千羽移开步伐间,这五个小道士齐齐睁开了双眼,动作煞是整齐,齐齐扭头看向了千羽,千羽一惊,竟是后退了一步。
“抱抱。。抱歉,多有冒犯请多见谅,我要进观拜见梦长老,能否代我通知一声,多谢。”千羽虽是被这些小道士吓得一惊,却是没有太惊讶,这玄元观的奇异之处这些年千羽倒是见了不少,早已见怪不怪。
五个小道士见千羽说话哆嗦,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好似在捉弄千羽,只见一个略瘦的小道士站了起来,摸了摸下巴,对着千羽沉声说道:“咳咳,这位施主,观主规定了,若要进观需捐些香火钱,以表达对我观的尊敬,不知施主可有诚意呢?”说完,这小道士似笑非笑的看着千羽。
身后四个小道士不约而同的往玄元观的大门处挪了挪,挡住了入口,此刻这些小道士早就没了当初打坐时严肃的神情,一副不给钱就不许进的架势。
千羽尴尬一笑,摸了摸袖口,脸色更是尴尬。
“小道长,能否择日再捐,在下身上没有现银。”说完,千羽一脸苦笑的看着眼前这几个小道士。
这五个小道士闻言,脸上笑意乍现,看得千羽起了鸡皮疙瘩,玄元观中上下的道士,除了观主雪真人没有见过真容,其余包括三大长老千羽都见过,那些年轻道士虽说并非全都知晓,但也略有面熟,这些小道士到底是哪里来的,千羽心中有了疑惑。
“不捐那就不用进去了,玄元观开放自有时日,今日不对外人开放,你走吧!”小道士眉毛上扬,挥了挥手示意千羽离开。
千羽虽是书生,平时待人有礼不失文雅,但书生的一丝不苟造就了千羽敏感的性格,遇事冷静,洞察仔细。
听那小道士如此一说,千羽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疑惑,没有吱声,千羽向着这五个小道士抱拳一拜,转身走去,不过千羽没有走远便停下身来。
只见千羽从怀中拿出一张符纸,符上用朱砂写着细小的符文,串联着奇异的花纹,千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符纸,微微一笑。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说完,食指与中指夹着符纸微微一抖,符纸随之燃起青色的火焰,燃烧产生了青色的烟雾逐渐环绕着千羽,千羽没想到这符文竟然燃烧如此快速,一息过去,符文燃尽化作了浓郁的青烟,将千羽层层包裹。
渐渐地,随着青烟的散去,千羽竟消散无影。
“咳咳,好呛人。。”这时,空无一人的四周响起了千羽的声音,诡异至极。
“没想到这符纸竟然这么神奇!”千羽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竟然变得透明,透过手掌能够看到地面上的泥泞。
遥想梦真人初次见到千羽,一眼相中了千羽是个修道奇才,只不过千羽无心修道,只想赚够盘缠去那京城考试,梦真人遂赠予千羽一本符文奇书。
千羽感激之余,答应梦真人一定潜心修行这本符书,然后再上京城考试,如此一来,梦真人深知千羽难处,帮其找了一家富户做账房先生。
修炼符书两年,千羽照着符书上的符文画了不计其数的符纸,终于在一年前成功画出了第一张符,隐身符。
千羽缓步前行,不一会儿就回到了玄元观的门前,令他惊讶的是,那五个小道士竟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五只小狐狸在玄元观门前嬉戏玩耍。
看到此景,千羽不禁哑然一笑。
“原来是幻形的妖物。”千羽不急不缓的走向前去,只见五只小狐狸慵懒的趴在玄元观的门槛上,互相吱吱呜呜的叫着。
“还挺可爱,不过你们捉弄在先,可不能怪我了。”千羽狡黠一笑,从怀中又拿出了一张符纸,嘴里念念有词。
“莫莫莫,乾坤定身!”说完,只见千羽手中的符纸燃烧,化作奇异金色燃烟,如同绳索般冲向那五只小狐狸。
小狐狸有了察觉,急忙四散,可是为时已晚,那金色烟雾化作细线将五只小狐狸紧紧缠绕,这时哀嚎之声从这五只小狐狸口中相继传出。
千羽口中再念口诀,挥手间,五只小狐狸定在门前一动不动,就连叫声也没了。
作为凡人,施展这些道术十分消耗精气,千羽有些踉跄,强行稳住了身子,脸色有些苍白的他上前左拎右提将五只小狐狸抓起。
这时,隐身符早已消散,这五只小狐狸一脸惊恐的看着千羽,神情透着不可思议。
走进玄元观,只见两个年轻道士正在门后呼呼大睡,千羽没有吵醒他们,缓步向着观内梦真人的厢房走去。
玄元观内烟雾缭绕,那是香炉所散发的烟气,如同仙宫一般,观内有一股无言的出尘之气。
还没走到梦真人的厢房,千羽耳边却是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千羽,来后院吧,在此等你多时。”
千羽闻音,是梦真人的声音,心里对梦真人的敬佩又多了一些,这就是修道之人么!
后院,梦真人一袭朴素的道袍,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香炉,香炉奇异,只有香灰而无燃香。
千羽到了后院,只见梦真人背对着他,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五只小狐狸是我神游狐岐山带回来的,你不可伤害他们,我只是代养,不过这些狐狸似乎与你有缘,不如你替我收养它们罢。”
千羽哑然,他似乎没有养狐狸的经验。
梦真人看透了千羽所想,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虽是代养,也是帮它们寻有缘之人,去吧!”
说完,梦真人转过身来,炯炯有神的双眼,半条眉毛一直延伸至肩膀,只见梦真人大袖一挥,一道微风扑向千羽,带着一股淡淡的燃香之气,这些小狐狸身上缠绕的金色细线渐渐隐显。
随之,金色细线化作尘埃消散,五只小狐狸立刻挣脱了千羽躲在了梦真人的身后,呜呜的用头磨蹭着梦真人。
“去吧,以后跟随你的有缘人罢。”梦真人身边起了云雾,将这五只小狐狸托起,瞬间五光十色,这五只狐狸化作赤黄蓝绿紫五色光芒直奔千羽而来。
五色包裹着千羽,最后消散在千羽的左臂。
“看看你的左臂吧。”
千羽闻言,将袖子拉起,只见在千羽的左臂上多了一个狐狸的图纹。
赤红的双眼,黄色的胡须,蓝色的爪子,紫色的毛发,绿色的獠牙。
五色狐!
千羽用手抚摸着图纹,他脑海里竟然多出了一些记忆。
在一处山林里,有一只五色狐狸,这狐狸竟有丈余,盘踞在一处山石上,呼啸间,远处来临了一男一女,男子腾云,女子踏剑。
“师兄,这。。这是五色妖狐?”
男子听闻女子之言,淡然说道:“没错,师傅说要抓活的,看它样子怕是被人伏击受了重伤,正合我意!”
说罢,只见男子挥手间一道蓝色光影冲向五色狐狸,化作三丈光幕将五色狐狸笼罩在内,五色狐狸哀嚎,全身五色光芒全盛,耀眼的光芒盖过了光幕,光幕震碎,五道霞光散布八方。
男子冷笑,双手掐诀,忽然间男子袖口变的异常之大,占据了一片天空,一股吸力从袖口传来。
“袖里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