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准备继续问,屋外进来的唐姐儿笑道:“那阉货也有今天,真是报应不爽!”
听了这话,我有些别扭,常越除了贪财外,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了。人就是这样,永远看不到自己的缺点,而别人的却头头是道。
我起身,淡漠地问唐姐儿:“他没什么大事吧,昨天打的可不轻呢。”
唐姐儿夸张地哎了一声,嘴角略抽了一下,轻蔑笑道:“那种臭虫命硬着呢,且活的好得很!”
看见她那副神情,偏生让我更难受,我都感觉到自己的语调冷了几分:“我要去看看他。”
唐姐儿连忙五步并作三步地凑到我跟前,为难又尴尬地笑道:“少夫人,这,不太好吧。您这般尊贵的人,看他作甚,白地辱没了您。”
我冷笑一声,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靠,自嘲道:“也是,这个家毕竟还没有我说话的份儿,算了,权当我没说。”
唐姐儿眼珠子悄悄一转,手刮了下自己的脸,凑上前笑道:“该死的娼妇,嘴里就知道胡吣,你现在一身一体都是少夫人的,还不好好听话,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我从未见过现代人会有这般的‘机敏’,谁都爱听讨好的话,可有时候太做作,就让人觉得讨厌恶心。我不知道以后我为了生存,会不会也变得如此圆滑,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原谅自己。
唐姐儿果然带我去了马棚,她非常懂得察言观色,看出来我是个‘自命清高’的主儿,便主动闭口不言,我说什么她就去做什么,也是,以后大家还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让她白讨了臊去,对我是福是祸还真未可知呢。
说是马棚,倒不如说垃圾堆。好在现在天凉,不至于招惹蚊虫,否则常越恐怕昨夜都熬不过去了。他穿的那身青布衣裳肮脏不堪,瞧见暗褐色污渍遍布,我才知道真的打重了。
“常越?常越?你还能动吗?”
我大声地唤他,只见常越干裂起皮的嘴唇稍微动了一下,充满眼屎,已经浮肿到不成样子的眼睛努力地睁开一条缝儿。
还好,还活着。我心里高兴,还好没有因为我赔上一条人命。
忽然,我看见常越的头往一边歪倒,嘴角流下一串涎水,一动不动。我心慌了,也顾不上他身上有多脏,他会不会忽然跃起伤我,忙上前蹲下,手触向他颈部动脉,非常微弱!不行,我不能眼看着他死去!
“唐姐儿,快过来帮把手,把他扶进屋子里。”
事实证明,我已经有些慌了,我害怕活生生的生命在我身边渐渐流走,看见常越的样子,我竟有些后悔跟宋汝文一起逃出来。泪大颗大颗地夺眶而出,我看见唐姐儿脸上虽是害怕,但还算镇静,仍在我跟前不行动。
我控制不住自己,冲她吼:“你他妈还算人么!常越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