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第二天张慧就买了一口大铝锅,又照小小说的去菜场买了豆腐皮、调料、竹签……
回到家后,再进空间。宰了些菜,和水果。,她有马不停蹄地洗菜、切菜,一串串穿好……全部忙完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便问房东借了辆自行车,架上大锅和煤饼炉,车把上挂着两大塑料袋的串子,有个妹妹带了些水果,就带着美美来到了自由路小学门口。
自由路小学,顾名思义,就是在自由路上。
这条路位于市区,算是繁华地带,来来往往的行人颇多,加上这时候城管还不是很完善,因此门口一溜都是推着自行车、三轮车或者是在地上铺着编织袋布的小摊贩。
张慧选了个角落,摆好煤炉,坐上锅,配好调料,就等汤开了。
她往旁边瞄了瞄,见有卖包子的,有卖玉米的,有卖烧饼的,还有卖水果的,有卖红丝线的……确实比龙井县热闹多了。
不一会儿汤就开了,可是张慧脸皮薄,叫卖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委实艰难,于是她咬着嘴唇憋了半天劲,还是没好意思像旁边卖水果的摊贩那样吆喝。
人来人往,间或有人好奇地走上来看一眼,却又马上离开了,那个时候的人们,对新事物似乎总是缺乏一些热情。
也难怪,经济条件摆在这里,受到限制的人们最关心的还是衣食住行等基本问题。
大锅里的汤翻翻滚滚,冒出浓郁的香气,可却没能吸引到一个串子下锅。
张慧发了会儿呆后,便把煤饼炉下面的小铁盖推了半截过去,减弱了火势。
一直等到小小出来,张慧也没做成一笔生意,只是守着那口大锅发呆。
“妈妈!生意怎么样?”小小一出校门,就看到了妈妈像模像样地守着大锅,心里便乐开了花,创业第一步已经迈出,大好前景就在眼前!
“你还说好卖呢,我一个生意也没做成。”张慧苦着一张脸,不由开始抱怨。
小小愣了一下,看了看周围,马上明白了过来,嘻嘻笑道:“妈妈你既没写牌子又不吆喝
张慧也笑起来:“说的也是,不过妈妈不会写字,也不好意思吆喝,怪难为情的。”
“哎呀,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呀!要赚钱就得脸皮厚!妈妈你看我的!”小熊啊绕过身子,站在大锅后面,把手围在小嘴旁边成喇叭筒状,奶声奶气地叫,“麻辣烫!香喷喷的麻辣烫!快来买呀!五分一串!一毛三串!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
妹妹见状咯咯乐了,马上依葫芦画瓢,照姐姐的样子吆喝起来,只不过她还说不了那么一大堆,只会乱叫:“麻辣烫!来买呀!来买呀!”
张慧诧异地看着米旋,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女儿是自己生的吗?到底是什么变的,整个就是一小人精嘛!
小小的叫卖声马上就引来了一堆小学生,围着大锅,探着头往塑料袋里瞅,叽叽喳喳地问:“喂,这什么呀?”
“麻辣烫!”小小热情地招呼,撑开塑料袋口,介绍道,“呶,有白菜,豆腐皮,青菜……一串五分钱,一毛钱可以买三串!很好吃的!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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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看串子,又看看大锅,手里攥着零花钱,开始犹豫。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捏了五分钱的小手递了过来:“小小!给我一串豆腐皮!”
小小回头一看,虎头虎脑,细细的小麻花辫搭在胸前,正是小正太同桌方子攀,当下便接过五分钱,笑道:“好哩!谢谢捧场哦!”
方子辉没太听得懂米旋说什么,但从她的表情看来,肯定是高兴的,就也咧了嘴笑起来。
沸腾的汤像一张巨大的嘴吞吞吐吐,豆腐皮打着滚的沉沉浮浮,没一会儿就熟了。
方子辉接过来,啊呜一口咬了半截,在众多小孩子一眨不眨的目光下和不断往下咽的口水声中,夸张地咂巴着嘴:“真好吃!真香!小小!我明天还要吃!”
小小高兴地笑弯了眼,刚想说什么,身前已经递了无数双小手过来。
“我要一串白菜!”
“我要青菜!”
“我要豆腐皮,三串!”
“我要……”
张慧今天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准备太多,于是,几十串麻辣烫不一会儿便被一抢而空,还有几个没吃着的小孩子不高兴地嘟起了小嘴。
小小忙勾肩搭背地安慰:“别生气别生气!明天再来!明天我妈妈会做得更好吃!”
“真的?”
“真的!”
饭后,妹妹推着小板凳在房间里跑着玩,张慧和小小盘腿坐在床上,把今天卖的钱全部倒出来,都是些钢蹦和毛票,一枚枚,一张张,捡起来数清楚,一共是三块六。
在那个大米三毛一斤、猪肉一块八一斤的年代,这点钱虽算不上多,但对于刚刚开始做生意的张慧来说,实在是个惊喜。
况且,这只是刚刚开始,今天几十串麻辣烫被一扫而空的景象绝对是一个好兆头。
张慧把钱又数了一遍,才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笑着一把搂过米旋,在她脸上亲了又亲道:“乖乖,你提的这主意真好!赚了这么多钱呢!”
小小将小脸埋在妈妈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独特的体香,娇娇地道:“明天还去卖哦!”
“嗯!”张慧连连点头,又沉吟道,“今天买锅买竹签的成本没赚回来,明天得多带些串子去卖。”
“种类也可以增加些。”米旋从妈妈怀中抬起头,盘算着道,“还可以准备点甜面酱呀、辣椒酱呀,有需要的就给抹点,服务态度好,顾客才会更多呢。”
张慧笑着点女儿尖尖的小鼻子,道:“你这个鬼灵精,到底是谁生的啊?这都哪儿学来的呀?”
小小调皮地眨眼睛,反问道:“难道我不是妈妈生的?是从玉米地里捡来的?”
记得在前世,妈妈经常骗她说她是从玉米地里捡来的,那时候小小年纪小,就信以为真了,还为此偷偷摸摸地哭过鼻子,担心妈妈哪天一个不高兴又把自己扔回到玉米地里去。
长大后忆及往事,小小觉得自己那时候的伤感和忐忑真是幼稚,可每每回想起来,心里又会暖暖的。童年的傻里傻气,对于所有成年人来讲,都应是无比珍贵的吧。
张慧一愣,捏了捏女儿柔软的小脸,笑道:“你这个小滑头,怎么连妈妈想说什么都知道呀?”
小小又埋进妈妈的怀里,眼泪不受控制地冒上来,带了些鼻音闷闷道:“我是妈妈肚子里的蛔虫,是妈妈的小棉袄,当然什么都知道了。”
前世她虽然乖巧,但终究也有任性的时候,特别是青春期和工作后这两个阶段,表现最为明显。
青春期时她和许多孩子一样,浑身上下充满了叛逆因子,总和妈妈对着干。
记得初三前的那个暑假,俊俏斯文的初恋小男友来她家玩,好久不见的两个人正意乱情迷地搂在一块儿玩亲亲时,张慧突然回来了。
为什么突然回来,小小当时没有问,张慧原本应该记得的,可却在岁月的流逝中亦已淡忘,那个原因就变成了历史遗留问题,无从解决。
当时,张慧站在房门口,沉着脸看那男孩子,语重心长:“孩子,你们现在还小,要以学习为主,以后不要总是来找……”
话还没说完呢,小小就像老母鸡护小鸡似的一把将惶恐的小男友扯在身后,涨红了脸,瞪着眼珠子,大声嚷嚷:“妈妈你烦不烦呀!我有交朋友的权利!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那时候妈妈脸上是什么表情,米旋已经记不清楚了,应该是很痛心很愤怒很担忧的吧?
青春期的叛逆可以归结为正常的情绪躁动,因此小小能够自我安慰自我原谅,但是工作后对母亲的冷落却是一直横亘于她心中的结。
那时候小小忙着上班忙着交朋友忙着谈恋爱,虽很少像小时候那样和妈妈顶嘴吵架,
但是母女坐在一起聊天或者出去逛街的时间是越来越少。
有时候难得回家早点,她也是一直坐在电脑前,不到吃饭的时候不挪窝,吃完饭把碗一放,马上又跑回电脑前。
这种状态维持了好几年,即使结婚后也没有改变。
直到母亲遭遇车祸突然去世,小小才猛然惊醒。
火葬场里,承载母亲的纸棺静静地躺在滑车上,缓缓移到一号火炉口。
惨白着脸的米旋透不过气,浑身无意识地不停颤抖,她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手死死地抠着身下的水泥地,指尖破了,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炉门无情地张开红通通的大嘴,一下子将纸棺吸了进去,与此同时,烈火轰的一下燃烧起来……
啪的一声,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铁门已缓缓合上,小小干裂的嘴唇张着,每一下粗重的呼吸都带着胸腔的颤抖和疼痛。身旁的人退了出去,林俊辉来搀她,她的膝盖却如生了根般扎在母亲最后停留的地方。
眼泪终于淌了下来,不是一颗一颗,而是一行一行,不停地流,不停地流,流得满脸都是。
她跪在那里,眼前朦胧得什么都看不清楚,却仍是死死盯着前方。心早已被压在最深处,空荡荡的火化室里似乎没有一丝氧气供她呼吸……
妈妈妈妈,妈妈,我还想带你去旅游,带你去好多好多地方,去吃好多好多东西,你怎么就走了呢?你怎么能这么走呢?
她跪在那里,垂着头,一个多小时,一动不动。身体上的疼痛是如何变成麻木的,她不知道。,妈妈,你真得走了,
人总是这样,在一起时不知道珍惜,吵吵闹闹、赌气冷战似乎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而等到真正失去、天人永隔,才会捶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你了……
捶胸顿足地后悔自己曾经太自私太幼稚太不懂事。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感觉有多揪心多痛苦多无力?只有真正尝试了才知道。
忆及前尘往事,小小突然很感谢欧阳楚,如果不是他的痛下杀手,她又怎能有机会重生,又怎能有机会弥补前世的种种遗憾?
!
还有什么比儿女的懂事体贴更能温暖母亲的心?
张慧的眼睛也不由湿润了,紧紧抱着小小,轻拍着她的背,颤声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真乖。”
作者有话要说:本作者第一次写文,文笔不太利落,希望大家能多多包涵,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