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郡王和云郡王妃对云若音的回来一直保持沉默,直到这次遇险惊动了太后和皇上,又有太子和宁王盯着,才对云若音又上了心。云若音对这样的改变视而不见,就像十年前云郡王一心送她去晋南时一样,她不需要对这些表什么态,只要没有人伤着她,对这些事也就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宁王和太子不同,与外人而言,当朝最有出息的两位皇子,不约而同的看好云郡王府,每日都要来一回,即便自己来不了,还是会派人过去,送些补品药材什么的。这些事在短短一月之间,成了京城陵安街头最值得一提的事。
而朝堂不同百姓,不是一两句戏言可以说的清楚的。太子一党日日都有人借着公事之名来拜访云郡王,云郡王府清净了十多年的门前,每日来者络绎不绝,活像到了最热闹的街市。
宁王对这些不动声色,只是依旧每日来见一回云若音,其中不知情者只道是宁王中意云郡王府的小郡主,往后更有了小郡主及笄之后就会嫁给宁王一类的风言风语。
然而,知情者,如青萝和宁王随身侍卫燕飞就不这么觉得了。但凡天下还有人能一见面就恨不得掐死对方的,那就只有云小郡主和宁王了。
云郡王府后花园鲤鱼池上的凉亭里,宁王一身锦裳玉冠,闲闲的坐在长椅上,偶尔把桌上的鱼饵丢几颗到池子里,看着一大片红鲤鱼争夺,玩的不亦乐乎。
燕飞时不时的往回廊上张望,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青萝迈着小步子过来,燕飞还往后面张望着,青萝作揖道:“宁王殿下,郡主说了今日心情不好,不见客。”
燕飞瞥了眼没出声的燕时书,感觉亭子里的空气冷了很多,顿时寒毛都竖起来了。青萝要走时,又听燕时书幽幽道:“无妨,让你家郡主好好养,本王等就是了。今日不成还有明日,明日复明日,你家郡主若是不要郁结心劳还是放宽些心吧。”
青萝差丁点儿栽到鲤鱼池里去,宁王死缠烂打的功夫是越来越深厚了。燕飞不自觉的摸摸鼻子,小心得道:“殿下,还有两日就是太后寿辰了,云郡主应该是要准备准备,还要养精神,殿下是不是先进宫?太后等了很久了。”
燕时书这才站起身,临走时看了一眼汀兰阁角楼上明晃晃的琉璃宫灯:“燕飞,你说为什么有人明明可以自己活着,却要别人让她活着?”
燕飞不明所以,又不敢不回话,半晌道:“也许,那人觉得别人一定不会让他死。”
燕时书突然站住,燕飞惊了心魂,还以为说错了话,一时又揣摩不透燕时书的心思。只得一动不动的站着,须臾,燕时书忽然朗声大笑:“实在是有趣的很。”
燕飞觉得自家殿下一定是魔怔了,不仅和云郡主一个小女子杠上了,说话还让人听不懂。
青萝气得牙痒痒的将宁王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云若音,云若音云淡风轻的笑笑:“他要等就让他等,宫里只怕早就等不住了。备车,我去宫里看看姐姐。”
得了云贵妃的通传,云若音一路无阻的进了宫。青砖碧瓦,雕梁画栋,青石砖的宫道深不见头。偶尔有宫人行过,天空不时飞过几只孤雁,恢弘大气之外添一分凄凉。
青萝感觉到云若音有些悲戚,不安得四下张望,云若音道:“能葬在这宫墙里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者。”
领着云若音的侍女年纪略大,听了笑着道:“郡主说的极是,宫里不准妃嫔下葬,历代只有皇上的灵位可以放在宫里,虽然算不上葬在宫里,却也是别人不可企及的。”
云若音笑着不再说话,这是她在云郡王府将近十五年来第一次进宫。在云湘琴进宫后无数次可以进宫的时候,云若音在昏沉中被送去了晋南。
常常懒散的坐在晋南云府墙头喊她“小丫头”的那个人,风澜,大约是她对于晋南有的最后的牵挂。
“郡主,郡主。”青萝轻轻拽着云若音的衣袖,目光看着永德门内缓缓出来的轿辇,两旁跟随着一大堆的侍者。
在云若音一旁的侍女忙退到一旁,轿辇已经走到面前,一个慈祥的声音道:“停下。”旁边的侍女撩开一边帘幕,里面华服金钗的妇人正是老太后,目光如炬的看着云若音,而后似是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侍女得了示意落下帘子,轿子又缓缓走过。
云贵妃见了云若音,激动的拉着她问长问短,罢了才道:“来的路上见着太后了?”
显然,这不需要云若音的回答,该知道的她都已经知道了。云贵妃也不等她回答,又问:“太子和宁王,你到底中意哪个?趁着太后和皇上还没插手,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尽早决定。”
云若音笑:“宁王和太子,皇上会更属意哪个?”
宁王本是长皇子,立储本该是他。可皇上因为孟皇后和荣国公府,毅然决然的立了燕时显为太子,荣国公手握西南十万铁骑,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明。
如今两夺嫡,与宁王燕时书而言,是为着不公平和不甘心。而太子,到手的东西,只想往深处吞,吐出来比死还不如。
云郡王一直中立,如今两党相争,难道皇上会偏向谁,将云郡王手中的禁卫军交给别人,威胁到他的地位就是儿子也不行。
所有人都在看宁王和太子的争夺,殊不知其中,皇上未必就不会夺利。
云贵妃颤抖着纤细的指尖,惶恐的看着云若音:“将云郡王府推向风口浪尖,一个保不准就是粉身碎骨,这,这可如何是好?”
云若音淡淡的回话:“不知。”
她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以皇上的性子,真到了一发不可收的时候,他一定不会把云郡王留给别人的。
云若音微眯着眼看着外面,外面宫女来报:“娘娘,太后和皇后在御花园赏花,请娘娘和郡主同去。”
云贵妃能知道太后见了云若音,那么皇后怎么会不知道,她此刻恐怕就急着取太后的意思了,当然,这之前还要将太子再往前推一推。
云若音随着云贵妃去的时候,除了皇后和太后,还有一少女坐在皇后下首。听随行的侍女说,那是大将军韩豫的妹妹,而且。至今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