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无时无刻的把我带在身边。以前只是要我陪他加班,现在是任何的酒席,宴会均要我的陪伴。隐隐觉得他在害怕,可是我却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问他,他不是笑的温柔的说没事,就是干促进哦那个行动堵住我的嘴。既然他不说,我便不再问。只是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让他安心。可是偶尔我半夜惊醒,看到他睁大眼睛看着我,哄他睡了,也睡得极其的不安稳,常常做梦,念着我的名字。有时甚至一夜无眠,他只是抱着我,静静地屋内可以听到我们的心跳声。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却觉得不安,觉得我们的这段感情似乎到了尽头。
“静柔,今晚‘意豪’的宴会你准备穿那件礼服?”毒牙风风火火的拎着时间忧郁的各色礼服向我奔来。
“今晚有宴会?我不知道啊?”我茫然,“我先去问问他。”一股强烈的不安充斥着我。
我推门进去,听到他在讲电话,“是,我当然想你了,只是最近太忙,抽不出时间来,没有,我没骗你,今晚不就……”看我进来,他一怔,随后立即住口,用手捂住听筒,我是想的说道,“你继续,我出去。”
“马上就好,你等我一下。”
我退出来,替他关好门。佯装漫不经心的问,“媛媛,桑总在和谁讲电话?”
“不知道,是专线,好像很久了。”姜媛从一大堆的文件中抬起头来。
我机械的坐回我的椅子上,耳边不断地回想着“我当然想你……我没骗你……今晚不就……”这些话,是我熟悉的温柔而低沉的声音。突然我的胃纠结在一起,不知道是牵动了胃还是心。
今晚……我瞬间了然,原来是这样。我佩服起自己的预感,竟这样的准。看样子是真的到了尽头。我曾幻想我的爱可以使他改变,我年轻的身体可以使他有所珍惜。显然我高估了我自己。我为这个答案而近乎疯狂。这不是素来冷静的我,可是他的害怕,不安确实清清楚楚摆在我面前的。或许他是在乎我的,否侧怎么会害怕,怎么会不安亦或……停止,停止,我强迫自己停止继续想下去。
随着我与他日渐的亲近,爱越清晰,我的占有欲越强,我就越不冷静。这场战争,我终究是先败下阵来。
这时,桑妈妈打来电话,“静柔啊,晚上过来吃饭吧,你桑爸爸可给你准备了好多的好吃的。”
我正想逃离,“好的,桑妈妈,我现在就过去,一会儿到。”
“小鸭,今晚的晚宴桑总自有安排,我有事要先走了,一会他出来帮我告诉他一声。”说完便逃似的离开。
“静柔,静柔……”我将苏雅的叫喊抛在脑后,快步钻进了电梯。
桑爸爸果然做了很多好吃的,对于桑铎他这个整日忙的不可开交的儿子,也很无奈。他不来捧场,倒也是无所谓,未来的儿媳妇来了,他更高兴。可是我看着满桌的好菜,却是食不知味,在饭桌上也是强颜欢笑。吃过晚饭,我又陪了他们会儿才离开,对于这两位老人,我真的是又爱又敬,对我也是的确是如父母般的宠着。
已是九点,我的手机一直开着,却没有他的任何电话或者是简讯。开着车漫无目的的游荡,不由自主的就到了他那里。
我的手指按着门铃,犹豫过,还是按了下去。我向自己保证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且不在乎我今晚所看到的一切。可是当我真的看到的时候,我却是不自觉的在乎。
他高大的身子一折们,看到是我时,眼神惊慌且局促。我从缝隙中看过去,看到一件女士外套,我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我的。
“阿铎,是谁?”我听到甜甜软软的女音,头有些眩晕。
他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我。我想我当时的脸色应该很差,他伸出手想要扶住我,声音轻柔的好像在哄一只受了惊得小鹿,“静柔,你怎么了?”
我避开他的手,“我没事。”我转身离开,不想再看到他和他的女人。在我转身的瞬间,他拉住我,“静柔……”他欲言又止,眼中有不舍和决绝。
“没事我走了。”
他来着我的手不放,“桑总,您屋里还有人等着呢。”
不顾他的阻止,我走进电梯。他没有跟进来,只是站在电梯门前,看着我,看着电梯门慢慢的关上,看着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青春岁月如歌,我觉得我的人生自从有了桑铎的参与,莫名的就变得如同一幅卷的绝美的画卷,尽管我们相差了十年。曾经以为,风景优美,却忽然有一天,峰回路转,令人措手不及。
所以,我选择离开。
“静柔,你这是怎么了?”这是平时光鲜亮丽的曲静柔吗?苏雅不敢置信。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波浪卷的长发乱如枯草,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你刚从鬼窟窿里爬出来吗?”
静柔虚弱的笑笑,“桑总在办公室吗?”
苏雅点头,示意我可以直接进去,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可是今天我选择敲门。敲了好久都没有回音,无奈之下,我只得推门而入。室内烟雾缭绕,他埋在宽大的椅子里,背对着门口。他并不食言,在我面前更是很少看到,偶尔的几次,也不像今天这样凶。
听到门响,他没有回头,“我不是交代不要打扰我,有事明天再说。”
“我等不到明天。”这是第一次,我的口气中满是清冷的味道。
他听到我的声音,身子一震,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我,我下意识的避开,“桑总,这时我的辞职信。”我递到他面前。
他看着我的辞呈,僵在那里,我想他一定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做。
“我会把工作向苏雅和姜媛交代清楚的,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没有回音,不想再让自己留恋这个男人,手搭在门把上缓缓转动。
“静柔。”他叫住我,我回身。他已经走到我面前,我发现他领带松动,西服敞开,衬衫凌乱,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原来他也是伤心的吗?
“对不起,静柔,对不起。”他圈住我,力气不大,我却动弹不得。他对上我平静无波的眼眸,我看到他眉宇间的失望与疲惫,不舍与悲伤。胃紧缩起来,让我感到有些眩晕。我退了退,他却紧逼着我,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静柔,不要离开我,求你。”
我挣开他,扭转门把,“放手吧,桑铎。”
他颓然放手,我打开门,无视苏雅和姜媛惊讶和恐惧的目光,走到我的坐位上。不理会他办公室内东西摔打的声音,向苏雅和姜媛交代工作。可是,随着那摔打的声音,我的胃痛的越来越剧烈。
“静柔,你脸色很难看,休息一下吧。”姜媛心疼的说,“不急着一会儿。”
“我没事。”可额头豆大的汗珠出卖了我。这些日子,我总是睡不踏实,胃口也不好。这两天更是吃不下东西,偶尔吃些还会吐出来,时常的胃痛。
苏雅和姜媛那我没办法,只得随我。
半年后。
“姐,听静言说,姐夫应该是个很出色的男人。”祁拓扶着我在街心花园闲逛着,等着静言下班。
“什么姐夫,别听她瞎说。”我走得有些喘。
“其实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会让姐姐这样的女人为他生孩子。”祁拓幽黑的眸子盯着我,眼里闪着调皮。
“他,确实是个很出色的男人。”我望着天空,看着那淡淡的蓝色,仿佛只要一直这样望着,就可以看到那张让我思念的脸庞。
“我想也是,只有出色的男人,才配得上姐。”
我笑笑,配不配的上又怎样呢?灰姑娘的故事中,阻碍一般都是来自家庭的阻拦。可是我们,却……
“可是,为什么姐会离开他呢?”
“我不要不公平的爱情。”
“不公平的爱情?”祁拓不解。
他当然不会了解。祁拓和静言可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的他们,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自然不会了解我与桑铎之间的种种纠缠。
“我不能接受和他的妻子共同存在。”我轻叹。“我更不会让他在我和事业之间做选择。”这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怎么现在想着觉得已经很遥远了。
“小雅,公司怎么会成这样了?”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苏雅。
“静柔。”苏雅也同样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居然不知道?”
我茫然的摇摇头,看着手中的财务报表,发现近三个月的资金只是付诸在表面上,并没有进账。而股市的行情也很令人担忧。他应该是忙得昏天黑地,我却浑然不知,只是一味的沉溺在他的羽翼之下。
经过姜媛的解释,我终于明白,原来在半年之前,公司就出现了问题。他每天要开无数的会议,为拯救他一手拓展的公司不至破产,必须要到处筹得资金。为了不让我担心,他对我只字未提,就连文件也不经我的手。直到裴雨的出现,这个爱慕他已久,裴氏企业的千金,愿意以联姻的名义为公司注入庞大的资金。
是这样的,竟是这样的!他是爱她的,所以他不安,他矛盾,他彷徨。
“静柔,你知道我生长在一个很美满的家庭,可是我却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拥有并维系这样的感情。直到我遇到了你,我见过你两次,却等了你两年。在公司见到你的时候,我真是欣喜若狂。第一次我有了想要和一个女人生活下去,而后维系这个家庭的冲动。第一次,我想要和一个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所以静柔,我不想放开你的手,不想失去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我是说,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的,只要你愿意。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我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你步入婚姻殿堂的女人不是我。”
他震了一下,“除了婚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什么都可以?包括对我的忠诚,你的专一和爱吗?”
“是的。”
我摇摇头,“不要欺骗自己了,桑铎,你给不起的。“我终于直视他。”以前我可以容忍你拥有我的同时拥有其他的女人,那是因为你没有妻子,我决不能接受和你的妻子共同存在。现在你说爱我,那么我连其他女人都一并不能容忍了,我不要不公平的爱情。“
他握住我的手臂,“我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你居然,居然可以这样的冷静。”
我没有回答他,冷静不好吗?我的感情需要怀疑吗?他竟然怀疑吗?忽然,一股悲伤涌进我的心。
“静柔,对不起,对不起。”他急声说,我想他是在我的眼中看到了我的悲伤。
“我明天回去你那儿收拾东西。”我是知道他的为难的。所以在事业和我之间,我逼他选择了事业。因为我害怕他会后悔,害怕他后悔之后会恨我。我是那么的爱着这个男人,我怎么可以看他伤心呢。
“静柔,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他双手插法中,紧揪着发,“你知道‘环宇’在我的手中日益壮大,是我的心血,让我就这样放弃,我怎么舍得?可是你……如果,如果你肯留我,或许我会……”
我松开被他纠结在一起的发,“你知道我不会的。”我们的想法果然是一致的。
“我宁愿你会。”他抱住我,“静柔,你还是那么的美好,还那么的年轻,我却已经老了,所以你不会留我,对不对?”
“不是的,铎,不是的。”对于他的孩子气,我向来没有办法,“我只是不想你后悔。”
“静柔,静柔……”
我们都太了解对方,可是我们相隔的又太遥远。
“姐。”清脆的女音打断我的思绪,一个纤细的人影向我扑来,巨大的冲力让我有些站不稳。
一双大手及时的稳住我,“静言,小心些,你会撞到宝宝的。”
静言邓了祁拓一眼,“就你知道。”然后俯下身对着我硕大的肚子道,“宝宝乖,效益不是故意的哦。”
“好啦,这么大人还像个孩子似的。”我别过她耳边的散发,“有你这样调皮至极的小姨,想乖也难。”
祁拓大笑。静言用手肘撞他,却挽上我的手臂,“姐,宝宝今天乖不乖?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张嘴,祁拓抢着道,“聊姐夫。”不顾被静言撞后,疼的他呲牙咧嘴。
“姐夫啊。”经验的眼睛出奇的闪亮,“是那个男人吗?”她伸手指向我的身后。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俊脸。他也正怔怔的看着我,没来由的使我一阵心慌。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他在我的身后站了多久。他看到了我挺如小山般的肚子吧,我本能的想要逃离,身子一个不稳,我向地面倒去。
下一刻,我被拥进一具熟悉的怀抱,熟悉的让我想要掉泪。
“静柔,我终于找到你了。”他紧紧的抱着我,好像一个不小心我就会消失。
我想推开他,他却抱得更紧,“你,抱得我好紧,我,我,很不舒服。”
“姐夫,你先松开姐姐啦,遮掩那个姐姐很难过的,也会压倒宝宝的。”
听了静言的话,他松开抱着我的手臂,两只手却依旧紧抓着我。
我有些害怕,因为他正盯着我的肚子,琥珀色的眼中是暴风骤雨,可表面上却出奇的平静。我知道,他生气了,很生气。
“你,你,怀孕了。”生平第一次他说不出话来。
我点点头。
“是啊,你怀孕了,我知道,我知道。”桑铎盯着我的肚子,有点儿语无伦次,“你,你这个女人。”
“你冷静点儿,要不坐一下吧。”我拉着他在公园的椅子上坐下。
他坐在椅子上,因为我不方便坐下,只好站在他的面前。他对着我的肚子,直直的盯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
“曲静柔,你居然不告诉我你怀孕了,居然还带着孩子一声不吭的走掉了。”
我一脸无辜,怯生生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