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七点,我准时到达“名门”,姐夫已在门口等候。见我来了,便迎上去,携我进了会场。
“丫头,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姐夫宠溺的看着我。
“不要。”我想了想,调皮的笑笑,“帮我拿一杯橙汁吧。”
姐夫领命去拿橙汁,我独自站着。果然是重要的宴会,会场的奢华程度就不用说了,光是出席的人,不是政界要员就是商界的领军人物,反正个个都是重量级的就对了。
远远地看到一个俊朗的男人在人群中谈笑风生,自如的表情,英俊的外形,很受瞩目,使我不禁看得出神。
“在看什么?”姐夫拿来橙汁。
“哦,没什么。”我微微笑着,掩饰着自己的失态,竟然看着一个男人失神了。
“走吧。”我挽着姐夫,扮演着那个很重要的角色,随他向人群走去。
姐夫在人群中穿梭,不断地打招呼,不断地举杯。我跟随在他身边,亦不断地举杯,点头微笑。这样的场合,于我的确是不难应付,尽管我才二十岁。
“桑总。”姐夫伸出手,显得很熟稔,“好久不见了啊。”
“温总,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托你的福,不错啊!哈哈,……”
我看着他们相握的手,猜想着,这是两个惺惺相惜的男人吧!于是,只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他们。
“这位是?”许久之后,“阿远,也不介绍一下?”桑铎看着我,我亦看着他。
“曲静柔。”姐夫介绍着,没有说明我的身份,而我也不解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有礼的微笑。这样的场面,不需要无谓的解释。“静柔,这位是环宇集团的老总,桑铎。”
桑铎向我伸出手来,而我却没有将手伸出,只是向他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不变的笑容。他倒也不介意,神情自然的收回手来。
“阿铎,你自便,我先失陪了。”姐夫携我走开,我却能感受到来自身后他投来的探询的目光。
第二次遇见,我和姐姐正带着雪儿逛超市。其实远远地便看到他高大的身躯在人群中穿梭,西服,领带,让他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温太太。”不知何时,他来到我们身后,让我一惊。我和姐姐同时转身,姐姐是因为他的称呼,而我是因为听到他的声音。
看着他向我投来的目光,姐姐了然。
“我不是温太太,这位才是。”我指向姐姐,脸上依旧是淡淡的,有礼的笑容,只是清亮的美眸中有一抹调皮。
桑铎微怔,继而也笑笑,神情自若,英俊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尴尬的痕迹。又聊了几句,他将电话写给我。是的,是电话而不是名片。
我发现他有一双修长而干净的手,很漂亮。不,应该说是我见到过的,最漂亮的一双手。
姐姐说,看着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我爱上他了。我却只是一笑了之,能说些什么呢?承认或是否认?姐姐又说,其实宴会那天姐夫就看出我们之间的暗涌。只是,桑铎大我太多,十岁有余。
我并没有打过他的电话,偶尔会有想要打得冲动,却也是按了十个号码就放下了而已。那个号码就这样随着时间一直停留在我的日记本中。
转眼我已毕业,姐姐和姐夫也移民加拿大。桑铎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男人似乎如我生命中许多过客一样,来过,而后离去。只是我很清楚,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心里。我总会在深夜忆起他英俊的脸庞,高大修长的身形;会想起他深邃的眼眸,是与众不同的琥珀色;会想起他处变不惊,悠然自若的笑容。这个男人在我二十岁这年,便像陷入泥沼的刺,扎进了我的心里,越是挣扎,扎得越深。
已过而立之年的他,没有商业巨子的傲气与强悍。他沉稳,亲切,潇洒而且坦率。有时很深沉,有时又有着淡淡的冷漠。也许这便是他在商场上站住脚并蒸蒸日上的原因吧。
而我如此的了解他的原因,不是因为我对他的关注,而是因为他是我的顶头上司。事实上,曲静柔是桑铎的首席秘书。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力担任他的首席秘书。当人事部下达这个通知后,公司里得流言蜚语似雪花般的飘入我的耳朵里。而官方给出的理由是:杨艳(他原来的首席秘书)被调去香港总公司担任业务部经理一职,由曲静柔接替杨艳的职务。我倒是不在意这些传言,公司嘛,时间一长就没有人会记得关于我的这一段调味剂了。对于我来说呢,既来之则安之嘛。尽管自己也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会选定我这个刚刚进公司不久的小职员,去接替他的首席秘书的这个工作。当然也就不会稀奇广大人民群众感到不公了。因为我也没有把握是否能够胜任。
事实证明我多虑了。工作并不难,应该说是很简单。只是每天向他报告他的行程,给他递送文件并负责他的日常“生活”。比如给他煮咖啡啊,帮他定午餐,晚餐啊或是替他为他的那些莺莺燕燕定花束。这让我很怀疑首席秘书这个职位的真实性,但仅仅只是怀疑,并没有证实。毕竟这样轻松而又高薪的工作,我做得很是舒适。
金融风暴的爆发给东南亚的企业带来了严重的冲击。“环宇”在两地的业绩均呈不断下滑的趋势。内地公司由于政府保证货币的不贬值,又创造条件支持外资,勉强保持了平稳,而香港那边就不尽如人意了。他飞回香港,在两地辗转数月。基本上多数在香港,遥控内地,只是苦了我们这些员工,个个精神紧绷,疲惫不堪。我终于领会到了首席秘书的工作量,每天不断地电话会议,业绩报告,整理文件,传送文件……忙的我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终于,整体股市趋于平稳。上午十点整,我准时到机场接他。一边开车一边向他报告接下来的行程。
“十一点,全体会议;下午一点三十分,与刘董有会面;三点,与张董签约;四点三十分,与……”
“好了,把全体会议推迟到下午一点吧,取消与刘董的会面,我要休息一会。”他几乎是一说完就睡着了。静柔将车在停车位停好,把座椅调好,让他睡得舒适些。看着他英俊的面容上的疲惫,我的心微微泛疼,可以想象得到这几个月来他的奔波劳碌。不知道这些日子来,他每天才睡过几个小时,以至于累成这个样子。可是,他这样拼命追求的是什么呢?他生活的乐趣又是什么呢?
不能在继续看着他了,自从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刻,埋藏在心底的思念与感情像洪水般汹涌而来。拿着他带回来的资料,我坐到车前的机盖上看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背后投来的异样。回过头,看到他正透过挡风玻璃看着我。心猛地跳了一下,不知他看了多久了。看了下表,十一点四十分,调整气息,走到他那侧的车门旁,“桑总,您还可以再休息四十分钟。”
“不用了,我休息好了。”他坐直身子,“曲小姐。”
“是,桑总。”
久久没有听到回答,我抬眼看他,“没什么,回公司吧。”我看到了他严重的若有所思和欲言又止。
之后的三个月,我又恢复到原来的轻松,似乎那一天他眼中的若有所思和欲言又止只是我的错觉而已。也许,他已经忘记了我,可是他又为什么把我调到他的身边?我彷徨,却什么也没有做,我不喜欢先发制人,只得静观其变。
“桑总,这些文件您签一下,‘企化’的张董与您的约是十点;下午两点,各部门经理会议;四点三十分与刘董会面;晚上七点,‘皓月’于董的晚宴;明天……”
“好了。”他隐含怒气,“与张董的会面取消,晚上的宴会让王副总替我出席,明天的晚上再说。”
“可是王副总他……”
“没有可是。一个好秘书是不会对老板说可是的。”他口气异常严厉。
“是。”我只得低下头,“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生气,不仅有些害怕。
“等等。”他放缓口气,“我相信你会安排妥当的。”
没有理他,我只敢在心里嘀咕,“恐怕我是没有这个能力。”
刚出门,就看到苏雅和姜媛用同情而又歉疚的眼神看着我。
“静柔,炮轰到你了吗?”江源是那种心直口快的人,见到我出门,劈头就问。
“原来你们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会遭到炮轰,才会让我进去的啊。”
“对不起啦,静柔。”苏雅一双漂亮的大眼无辜的看着我,可怜兮兮的说,“早上你去二十楼送文件,我去给桑总送咖啡。他一见到是我,就脸色铁青的。真不知道我哪儿做错了,真的是不敢再进去了。”
“好啦,这个一会再说。”姜媛打断苏雅,“桑总有交代什么吗?”
“别的还都简单,只是他交代要王副总代替他出席今晚于董的晚宴。可是,王副总不是今晚和‘数文’的人签约去吗!”我哀嚎,手里还不忘安排着他交代下来的工作。
“看来桑总真是生气了。”苏雅做了最后总结。“那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苦着脸,“然后我刚张嘴解释就被他教训了一顿,之后又被轰出来了。”
“啊?那怎么办?”苏雅和姜媛异口同声的问。
“不知道,看他什么时候消气再说吧。”我也很无奈。
“咦,静柔,你好像从来都称桑总为‘他’耶。”
苏雅的一句话让我一怔,是的。我从来不觉得他是我的上司,所以在私下,从不称他“桑总”。
当我正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电话响起。
“曲小姐,进来一下。”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桑总。”我走向他的办公室,苏雅和姜媛还不忘朝他做了个交友的手势。
我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他正在看桌上的文件,四周已没有刚才的怒气。
“坐吧。”他头也不抬的说。
我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等着他。
大约十分钟后,他才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我。那一刻,我的心漏了一拍。深邃的琥珀色眼眸,带着些漫不经心,是我熟悉又陌生的。
“今天为什么没有送咖啡?”
“啊?”我一怔,他是为这个生气的?又想起苏雅的话,不由得笑了出来。“你就是为这件事生气的?”虽是疑问但是口气是肯定的。不理会他危险的眼神,我依然笑着,并且笑得很开心,因为我发现自己十分喜欢这个原因。
“不许笑。”他眯着眼,有威胁的成分,可我知道他并没有生气。
我看着他,笑容灿烂的宛如最耀眼的星星,“我去二十楼送文件,所以拜托苏雅送来,不过我保证,是我亲手煮的哦。”向他调皮的眨眨眼,“难道你都没有喝出来吗?”
这下换桑铎不知该说什么,看着我的眼中有探究,有疑惑,目光神的好似要将我看穿一般。蓦地他低咒一声,向我走来,吻就这样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我能感觉到他是生气的,却又不舍的伤害我。我感觉撞到他身上时的疼痛,他的胡子扎得我的脸有些痒痒的,然后注意到他的唇,温温的,热热的,很温暖的感觉。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到了桑铎的腿上。
“桑总,一会各部门的经理会陆续过来的。”我轻喘着,满脸羞红。是的,这是我的初吻。
“不会,还早呢。”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些微的沙哑却很温柔,不似平日工作时的严肃。笑容中有兴奋,有惊喜,我猜想那是他从她青涩的技巧中得到的答案。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温柔的笑着,一如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笑容。
“你早就认出我来了是不是?”他的口气是肯定的。
我依旧是笑着。
他俯过身狠狠的吻着我,我用刚刚学会的青涩回应他,告诉他想知道的答案,直到我们都气喘吁吁。
推开他,与他保持一段距离,“桑总,王副总今晚……”作为一名秘书,我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
“不就是换个人送咖啡嘛,至于的。”我挑衅的说。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我要听到使自己满意的答案。
他的头又要低下来,我赶紧挡住。“好了。”无奈的看着桑铎狡黠的笑容,却不知那是自己无奈的口吻听在他耳中更像是在娇嗔。
桑铎逼迫我直视他的眼,“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他琥珀色的眼中有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两年三个月零九天。”
“可是这两年多,桑总的花边新闻貌似就没有停止过呢。”
“我当你是在吃醋。”他眼中是得逞后的笑。
我从他腿上下来,绕过他的办公桌做到他的对面,脸上挂着专业的笑容。
“静柔。”他轻唤我,从我的背后环住我,“我真的很感谢今天是苏雅来送咖啡,否则我可能一直都没有机会向你开口。”
我感受到了他的不安,透过他的胸膛清楚的向我传来。我们都是如此骄傲的人,任谁都不愿先跨出这一步。今天听到他这样说,压抑在心底三年多的情感就这样汹涌而出。我们才知道,原来,我们已经陷得那么深,感情已经那么浓了。
日子还是正常的进行,但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工作没变,薪水没变,只是他一有时间总是会同我在一起,加班时会让我陪在身边,而后不论多晚都会送我回家。他那些莺莺燕燕的电话明显少了,无事时会陪我逛街,游玩,看夜景。听说,他与某明星分手了;听说,他不在夜不归宿,流连花丛了;听说,他准备与许多女朋友分手。可是,我只是听说。
现在的社会,合则聚,不合则散,是不必太过执着的。我自然知道,他不知我一个女人,我也自知没有这本事让桑总为了我而放心一大片美好的森林,更何况他大我十岁,他的过去我一无所知,我只是希望,他的未来因我的参与会更加的美好。现在既然爱了,用心就好,将来不会后悔。至于以后,走到哪里就算哪里吧。那些听说,我不想考究是否是因为我的存在而改变的,因为我害怕失望。
这天,我在办公桌前昏昏欲睡,他依旧忙着整理资料。不知过了多久,他叫醒我。
“可以走了吗?”我睡眼朦胧。
他点头,我拿过皮包,“走吧。”
他关掉大灯,办公室里一片昏暗,至于走廊里渗进来的点点光亮。他走近我两步,搂住我,今晚陪我好吗?“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魅惑的味道。
我知道我应该拒绝的,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我已沉沦。
我站在浴室的梳妆镜前,擦拭着我并不柔软的长发。朦胧的镜中映出我美丽的脸庞,依稀可以分辨得出我清亮的眸子。我走出浴室,走向他宽阔温暖的怀抱。他是温柔的,宠溺的。尽管起初他弄疼了我,但立即更加小心翼翼,似我是一件珍宝。
他总是无条件的疼这我,宠着我,会陪我看电影,陪我逛街,去游乐园;会和我一起吃爆米花,棉花糖;会在有时晚饭过后,去街心花园溜达。年关的时候,他带去拜访了他的父母,据说这是他第一次带女人回家。他的父母是慈祥和蔼的老人,没有大家族的门第之见,不在乎我平凡的出身,待我如自己的女儿般,每逢周末或者假日,总会打来电话让我们回家吃饭。
我看着身边熟睡的人,他离我那么近,近到我一伸手就可以触到。浓密的眉毛,俊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那双紧闭的眼眸,是摄人的,可是面对着她时,总是流露出有意无意的温柔。我们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近八个月。
我轻轻的起身,不料却被一双大手捞了回去。
“吵醒你了?”我问道,看到他眼中慵懒的我。
他摇摇头,“在看什么?”他抚着我倔强的发。
“在看你啊。”
他没有说话,只是挑挑眉。
“铎,你大我十岁哦。“我在他的额上画着圈。
不理额头上捣乱的小手,他微皱起眉,“你嫌我老吗?“
我抚平他皱起的眉,咯咯笑着,“怎么会呢?我是在想,你怎么可以那么好看呢?好像比我还要年轻。”
他猛地翻身吻住我还在继续说着得嘴,知道我感到快要窒息了,他才松开。我大口的呼吸,他也极为狼狈,可嘴边却噙着笑。
“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啊。”他点着我的鼻尖,在我的耳边呵气。
只是,幸福是短暂的。他太多的疼爱宠溺使我对他产生太多的依赖。然而,我去忘记了我们的身份相差的太遥远,况且我们之间还有着十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