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吓死我们了!”骆驼大叔叫道。
“为什么?”
“哪儿有男童!”骆驼大叔填了袋烟锅,抽起来,“我和乾坤,在两个活死人的墓室里醒来,发现不见了你们。就四处寻找。找了很久,才找到你们。可你拉着妮米在黑暗中,跑得飞快,叫也不停下。”
“嫣然,你刚才真吓人,我还以为你长了翅膀。”乾坤吁了口气。
“你们没有看见小男童?”我惊异地叫道。
两个人坚定地摇摇头。
“你恐怕——真的撞上什么恐怖的东西了。看!”骆驼大叔走进石门,火光顿时填满了墓室。
他先双手合十,往床上拜祀。又将火把,凑到躺在床上的木乃伊身上。
“这里除了他,什么人也没有。”
“可我刚刚,明明看到了!”我的头发,又毫无保留地竖了起来。
“嫣然,我跟你说了,那个男童没有脚。”妮米咕哝。
我顾不得害怕,冲进墓室,想找到可爱的小男童。
可除了床上的木乃伊,在用沉默冲我打招呼,什么也没有。
我跌坐在地上,“那我刚才,看见的是谁呢?
在我和妮米精准地描述了,刚才见到的小男童的模样后,骆驼大叔眯起眼睛,似乎看到了他。
他缓缓开口,“在古代,富贵和官僚人家,都设有乩堂、供养乩童。”
“什么是乩童?”我一头雾水。
“他们是被赋予了,浓厚神话色彩的童子。乩童是一种职业,传说他们能跟神鬼沟通,还有收惊,治疗绝症的本事。他们分为文乩与武乩,文乩只会唱歌说话,治病。武乩能镇鬼安宅,手执五宝(七星剑、鲨鱼剑、月斧、铜棍、刺球)巡街绕境。”
“古代在有人重病,或是打仗攻城时,最喜欢做一场乩事。在乩堂里敬香洗手,由两个童子扶着一支笔,笔下是一个沙盘。只要笔在沙盘上留下线条,就会有一个巫师来解签,预示吉凶。”
“他是乩童吗?”我嗑嗑巴巴地指向,床上龇牙咧嘴的木乃伊,又赶快用90度鞠躬,向他致敬。
骆驼大叔摇摇头,像猎犬似地在房间内,寻找起来。
他摸摸珠光宝气的大刀,搬动石床,在墙上乱摸。
“在找什么?”我慌慌张张地问。
“找乩童,这间墓室里一定有一个乩童。你看!”他指向墙壁,“上面是五个利器的图案。证明这间石墓里,就隐藏着一个乩童,是他在蛊惑你。”
我向墙上看去,确实有五把古怪的利器图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当骆驼大叔,用力移动大刀时,大刀突然转动,轰然下沉,出现一个四方缺口。
骆驼大叔飞速向后退去,一只箭嗖地冲了出来。
他没受伤,但手中的火把却灭了。
“要下去?”我瞪大眼睛,吓得肝胆俱裂。
骆驼大叔长了教训,拉着我和乾坤,快速走出石屋,来到墓室外的妮米身边。
“下面很久不进人了,就是没有暗箭,尸毒也能要了我们的命。而且你们也看到了,里面没有空气,火把着不了。如果真被什么鬼怪,掐住脖子——”
“不听!”妮米捂上耳朵。
“有尸毒?”乾坤一脸惊吓,“里面还有死人的骷髅吗?”
一阵霉味扑面而来,我们又移向不远处的通道拐角。
“当然有,”骆驼大叔说,“乩童虽然能通神灵,但在供养他们的主人去世时,免不了要被毒药毒死。或是用湿了的白纸,捂住鼻子闷死。再将防腐水银,灌进身体内。外面用一层泥塑上,再画上彩色的衣服和脸、手的模样。”
“太残忍了!”我惊恐又愤怒地吼道。
“是啊!他们死后,依旧呆在主人身边。因为死于非命,所以,身上怨气重,总想伤害闯入者。”
“迷信!”我大喊,“我经常在国外的小说上,看到巫师什么的。像德国,就有很多巫师。但后来,都被宗教信仰者给处死了。所有人都会说这是迷信,我可不信有乩童,那都是一些无知的人在说蠢话。”
一听到古代封建统治下的暴虐,我总忍不住要大发脾气。
“好啦,信不信由你。”骆驼大叔在胸前比划一番,又神秘地说道,“小心一会儿下去,他们悄悄在你们耳边说‘我要跟你玩哦!’,千万不要答应。那样,谁也救不了你们啦!”
妮米虽然一直捂着耳朵,但也在偷听。
当听到骆驼大叔骇人的警告,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骆驼大叔突然捂住她的嘴。
“听,刚才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我的心脏一下子紧缩住。与他们一起,僵硬地转动脑袋,听空荡荡的墓室里,微弱的风声。
“什么也没有!”乾坤低声说。
“什么味道?”
我又闻到一股怪味儿。
与在有着活死人的墓室里,闻到的薄荷与麝香混合味儿一样。
只是这次,淡了许多。
“我也闻到了!”妮米说。
乾坤因聚精会神而侧歪的脑袋,也点了点。
“是不是——有人在跟踪我们?”我警惕地说。
“是昨天的老幽灵吗?不对不对!”骆驼大叔摇摇头,“香味儿这么淡,肯定是刚才那间墓室里,没有消散的味道,随风飘到了这儿来,没什么奇怪。”
“可我总觉得怪怪的。在我与妮米醒来后,躺着的那间墓室里,供着一个牛头。小香炉里也冒着烟,飘散着这股味道。”
骆驼大叔马上制止了我。他说那是我幻想出来的。
争吵到最后,我们决定:
在看完地下墓室,返回来时,去查看一番。
因为我无论怎么提醒妮米,供有牛头墓室里的场景,她都想不起来有一个牛头。
我们团坐在通道内,吃起午餐,又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下。
当一阵倦意涌上眼皮,我打了一个激灵,爬了起来。
“咦——他们人呢?”
通道内空荡荡,黑漆漆,什么也没有。
只在刚才有着木乃伊的墓室里,透出微微血红色的光芒。
“妮米?乾坤?”我叫喊着,站在原地,没敢动。
回音似乎幽灵似地在通道内回荡,更加增添了墓室的恐怖。
难道他们没叫醒我,独自进去了?
我一肚子不情愿,蹑手蹑脚,又心慌意乱地向透出微光的石门走去。
里面除了躺着的木乃伊,并不见骆驼大叔和妮米、乾坤的影子。
“妮米!”我轻声呼唤,紧盯着木乃伊枯槁的脸,生怕他突然跳起来,掐住我的脖子。
我又紧张地回过头,在昏灰色的通道里搜索。
也十分害怕昨夜遇到的老幽灵,扑过来,或是抢走背包的小僵尸,要抓我的头发。
乱七八糟的念头,吓得我心惊胆颤,一个剑步跳进墓室。
我拿起火把,举到与眼睛齐平的高度。绕过恐怖的木乃伊,顺着四方缺口内的小石阶,就下了去。
“乾坤?”我低声呼喊。
回答我的——依旧是一阵沉闷的回音。
“亲爱的骆驼大叔!”我第一次这么礼貌。
可还是什么应答也没有。
他们去哪儿了呢?
为什么不叫醒我?
我气愤地想着,加快脚步,向下探索。
一共有十多阶石阶。
当下到一半,一股霉味冲进鼻孔,还夹杂着薄荷与麝香的味道。
在火把的照映下,灰色的墓室,渐渐膨胀在我的视线里。
越向下走,空气中的气味儿越怪。似乎刚才那几个石阶,是长颈瓶里滞留的臭气。
而现在,好像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草的芳香。
“骆驼大叔!”我抱着希望地大喊,猫着腰,小心地留意眼前的景物。
越向下走,我竟不害怕了,心中升腾起强烈的好奇。
因为,这下面,并不像骆驼大叔说得那么可怕。有乩童!
我有点儿责怪他的迷信啦。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墓室。更确切地说——像一间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