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有人回顾那段历史时,不无苍凉地说道:“我们没有摩西,没有人带我们出海我们也没有诺亚方舟,没有客观环境能作为我们的避难所;我们有的是前辈留下来的精神遗产和人格感召,我们就凭着他们的精神和人格要在这块土地上使中华文化成长为着整个马来西亚文化。”
于是,有了陈嘉庚,那个毕生视中国为袓国、视自己为中国国民的海外赤子,以一己之身,承担国家责任,倾其家资兴办教育。
于是,也有了陈祯禄。
在陈祯禄眼里,自己是一个华人,同时也是一个马来人,他主张文化归属和政治归属不应混淆他呼吁华人投身于地方政治,不要做异乡客,而是把自己当做这片土地的主人。
作为这个政治理想的践行者,他关注的问题是,海外华人未来的前途,这个问题让他思考一生。
当日本人占领马来半岛时,陈祯禄流寓印度。在那里,他发起成立了“海外华人协会”,目标是:保护海外华人利益,团结华人,确保生存与自卫。
马来西亚光复后,陈祯禄返马投入政治活动。
在这个热带岛屿上,种族猜忌,因为最近二百年来多股殖民势力的进进出出,伴随着他们的统治政策而埋下种子。经济上出类拔萃的华人和政治上占优势的马来人,形成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来自华社内部不同的意识形态纷争,也在挑战华社领袖的政治智慧。
1947年10月,陈祯禄领导马来亚区华人总罢市,反对马来联邦管制。
1948年,他被选为“民族联络委员会”委员,因为成熟的智慧和崇高理想,他成功地使这个委员会一致同意接受“出生地法”的公民原则,这个决定意味着,为了民族团结合作,马来人和非马来人双方都要持容忍的态度和让步的精神。
1948年,对华侨来说,这是一个悲情年份,这一年,马共武装进入丛林,殖民政府颁布紧急状态法,华人成为政治斗争的受害者。英国政府将居住在偏僻地区的573000人迁居在480个集中营,美其名曰“新村”。华人在这次大迁徙中占了86%人口,数十万人被驱离祖辈生活的土地,顷刻之间生活陷入困顿。殖民政府还扬言,要将50万华人驱赶出境。
华人需要一个合法的组织来和殖民政府与马来政治领袖交涉,以解决华人在马来西亚的问题。马华公会由此出现在风云变幻的马来政治舞台。
1949年2月27日,吉隆坡,马华公会在一片欢呼声中成立,陈祯禄出任会长,各州超过50个华人社团群起响应,16名华人联邦议员成为发起人。
此前的1946年,马来人已经成立了全国统一机构一巫统,为自己谋求政治权力。
陈祯禄是一个充满政治智慧的人物,似乎他的每一个细胞,都饱胀着自己的政治理想。他知道自己族群的期待,也了解其他族群的反应。他老练通达,左右逢源于马来社会和华人社会之间、激进纷争势力之间,谋求政治派别的理解与合作。
他有坚定的理念:华族,只有通过与其他民族的合作和相互尊敬,才能共建一个美好的社会。
1949年10月30日,槟城,马华公会总委会在这里召开。会上,陈祯禄作了《一个国家,一种人民,一个政府》的演讲,提出华人在马来西亚“可以共冶一炉,成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在同一个政府下和平生活并且互相帮助”。
陈祯禄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发行福利彩票,筹集数百万元,帮助那些被困在“新村”里的同胞,提供食品、药品,改善生活设施,设立华文小学、民众会堂、图书馆。
葛尼爵士一英国女王的钦差大臣,从这个态度温和的华人领袖表情里看到了理性的力量。他或许已经相信,只有在这个主张非暴力斗争的华人的领导下,那个充满传统荣耀感的族群,才能够超越意识形态的隔阂,并且实现民族的和解。一种人道主义危机,终于化解,50万华人,继续在他们祖祖辈辈居住的土地生存下来。
在动荡年代,陈祯禄以他的洞察力,看到社会动荡的渊源·以及华人在未来的前景。作为一个具有仁爱精神的现实主义者·他知道怎样为华社谋求正当的生存空间。他们向英国政府传达一种声音·让拥有上百万人口和卓越经商才能的华人拥有公民权,使他们成为这片土地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另一方面,他又十分现实地向自己的同胞呼吁:“不要以为经济上稍有优势就心满意足,没有公民权,没有政治地位,一切或许在一夜之间就化为乌有。”
他试图向人们说明的一个观点是:归化不等于同化,人们仍然可以保存自己的文化,仍然以自己的传统为荣,仍然是华人,只是在政治上成为当地公民,以他从社会契约的精神上表示,华人有义务效忠这片土地,并且从此享受有的权“二战”结束后,陈祯禄已经洞察到世界范围内殖民化的浪潮。作为一个圆熟的政治家,他提出:“马华公会的斗争,不仅为华人,应为一切马来西亚人,这们的从1949年到1958年,马华公会与巫统开始了一段艰难但颇有成效的合作,华巫联盟会参与全国各州市的议会选举,开始为独立而斗争。
1953年8月23日,这一天对马来人和华人而言,都是一个特别的日子。马来西亚国民大会召开,陈祯禄和巫统领袖东姑阿都拉曼出任联合主席。在这次大会上,他说:“马来西亚最实际的政治,绝不是一种种族支配另一个种族,那是‘分而治之’的谬论。生活在同一个国家的不同民族,彼此亲善与充分联系,视为同胞,将产生一种真正的马来西亚国家意识。”
马来西亚于1957年8月31日独立。
上百万华人在独立之年取得公民权,参与这个国家的公共决策与国家建设。
此后,在东南亚动荡不安的局势中,马来西亚以相对稳定安全的环境,发展成为多元文化、多元族群的国家。
陈祯禄在1955年从会长职务上离任,从此淡出政治生活,并在1960年去世。
这个以非暴力方式追求社会公正与民族平等、务实与兼顾原则的协商政治的实践者,终其一生以议会政治作为实现社会理想的舞台。
中华文化传统中的“和”,是贯穿他一生的人生哲学和行为准则。那些与他朝夕相伴的中华先贤的书籍,那些英文版的古代思想,老子的自然无为、孔子的仁爱道德、墨子的兼爱非攻、杨朱的享乐主义与利己主义,以及商鞅和韩非子的现实主义,伴随他走完人生旅程。
2500年前,中国伟大的哲学家老子说上善若水。”
陈祯禄其人哲学世上的,强大的也恰恰是水,柔弱而坚定的力量最能持久。”
选择有时候是痛苦的,这时候需要理性的力量。
或许,有人会质疑陈祯禄在马来西亚建国时期的妥协政策,但是,没有人会否认这个不会说华文的漳州籍商人为争取马来西亚独立和华族利益而进行的力。
238对他们而言,所有的故乡原本不过是异乡,所谓的故乡,不过是他们的祖先在漂泊旅程中的落脚的最后一站他们经历过的地方,值得让他们倾心经营与奉献,并最终把自己的一生留在那里。
这是关于故乡与他乡的故事。
离开曾经生活过的土地,等待人们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面对浩瀚肆虐的大海,迎接人们的将是什么样的传奇?
几种文明交汇的浪尖,云水苍茫,何处是生命的支点?
在东南亚,有许多以漳州人名命名的地方,新加坡的金钟路、金榜路、河水山、推迁路、齐贤街,印尼万隆的杨纯美街,马尼拉的林旺路,沙捞越古晋的沈庆鸿路,马六甲的陈祯禄路……每一个地名的背后,隐藏着一个个传奇故事。
在异国他乡,当年曾有多少来自漳州的拓荒者,每个拓荒者的背后,又曾有过多少故事,没有人说得清楚。
作为南中国美丽的侨乡——漳州,500万人口中归侨、侨眷占11%,在海外七十多个国家地区,至今还分布着70万漳州人以及他们的后裔。他们,或者他们的亲人们,曾经把“过番”作为改变命运的理想选择和寻找新世界的必路。
在与的,一着有的是,一的一的过,将文明的作为华夏文明的海外延续者,这是一群怀抱家5远离家5的人,他们在异域演绎的故事,不会没有家5的背影;故土遥远,却永远不会只是依稀的梦。
从马六甲王朝时代起,漳州商人就活跃在港口和国际贸易城镇,由中国运来的大批货物,比如丝绸、铜铁器、瓷器、纺织品以及东南亚土产,比如香料和海味,都需要经过福建商人进行交换,他们大都生活在大中城镇,有腰缠万贯的商人,但是,大部分从事零售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