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乖!吃点东西吧!”流云望着那个依然一脸苍白的人,轻轻道。
月幽茫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露出一个凄怆的微笑:“公子,小依死了!”
桃花上前,拿过流云手中的碗:“我来吧!”
流云叹了口气,把碗递给她,自己退到一边。只是一夜而已,她仿若被失了魂的人一样,看来,小依的死对她的打击真的是很大。
“月姑娘,小依死了?怎么死的?是谁害死她的?”桃花并不喂她吃东西,她自己在月幽身边坐了下来,轻轻的搅了搅碗里的小米粥,轻声问道。
月幽脸色一青:“怎么死的?对呀,怎么死的?是谁害死她的?”她的双眸忽然暴突,眼神里涌动着莫名的恐惧和恨意:“是我!是我害死的!她为了我她抱着我叫我好好活下去然后然后,她流了好多血你看,我手上你看,全都是她的血小依!那么好的小依!小依!对不起!小依!”她一边说着,一边扬起早已洗干净的手,拿给桃花看。眼神呆滞而狂乱,只见她视线落在流云身上,像是思考了一会,然后腾的一下站起来,用力握住流云的手臂:“公子,带我走!小依说了,让你带我走的!走!我们现在就走!”瘦弱的指尖迸发出难以想像的力量,捏得流云皱紧了眉头。
“有人来了!”秦无涯忽然出声。
“啊?那躲哪?躲哪?”流云四处瞄了瞄“没出息。你这纯属做贼心虚。镇定点,毕竟我们是月姑娘亲自接进来的客人。不要自乱阵脚,反而会更让人怀疑的!”桃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月儿妹”门外,一个粉蓝色的身影忽然飘了进来。但是见到屋内的四个人时,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
“哟!这不是雷大小姐吗?怎么在这碰上了?啧啧啧啧,怎么个把月不见,益发憔悴了?怎么五虎帮这么快就混不下去了,落魄得需要投靠楼兰堡了不成?”流云先发制人,上前将她细细的打量了一下。
桃花旋即掩口笑道:“看你说的,别么刻薄干嘛?你看人家雷小姐眼睛肿的跟什么似的!怎么?雷大小姐也被人欺负了?”
“你”雷梅雪涨红了脸望着她:“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混?我们可是堂堂正正走进来了,现在可是住在西厢的客房里!雷姑娘,倒是你不会,真的是来这投靠人家的吧?”流云机警的靠向她,事实上,现在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只要雷梅雪一把她们的身份出去,她们几个就根本没办法在这住下去了。届时,要拿到血玲珑就更非易事。
但是显然,雷梅雪眼下的怒意盛过理智,只见她杏眼圆睁:“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说着向后退了一步:“上次你们害我名节被辱一事,我还没跟你们算清楚。在冷翠坊让你们给跑了,我就不信在楼兰堡你们也能跑得了?”
“你真想打?”流云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流云,此地不宜太过招摇!”秦无涯在一旁提醒道。
“不碍事!看雷姑娘这架式也是非动手不可的!那咱就陪她玩玩!不过,咱们赌一局!倘若雷姑娘赢了,我们三个随姑娘处置。要杀要打悉听尊便!不过若是姑娘输了”构花风情万种的踱到她身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白色的骨瓷小瓶:“就喝了这瓶七巧漆泽露!”
“七巧漆泽露?有什么用?”流云从她手里抢过来,故意问道。
“呵呵!没什么用,喝了以后,只是会让人神智不清,头疼几天而已!症状与普通风寒差不多,不致命,对身体也无大碍!不过雷姑娘,我们可都不是名门正派,搞不好是什么喝了会肠穿肚烂的东西,雷姑娘敢不敢赌?”她状似亲密的搭在雷梅雪身上。
雷梅雪抬高了下巴:“要害怕的应该是你们的!本姑娘绝对不会输的!”
“那咱还等什么?”流云说着,一个飞身,从窗户里跃了出去,站在院中间,手中正是那柄绿莹莹的“夺魂碧罗扇”。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走路走正门,老是从窗户里飞来飞去的,你不嫌累我看着都累!”桃花说着,回头看了看月幽,见她依旧一脸恍惚的样子,也就没有惊动她。紧随秦无涯之后,莲步轻移,也走到了院中。
院里的积雪一大早就被下人们扫干净了,空出一大片场地来。桃花和秦无涯一旁观战。雷梅雪和流云则在场内对峙着。
流云轻握扇柄,一脸无所谓的吊儿朗当,侧身而立,笑眯眯的看着雷梅雪。
两人对峙了足足半分钟,雷梅雪终于忍不住,率先出手。右腿向前跨出一步,双掌凌空翻飞,已向流云胸前袭来,流云见掌势威力不小,却也不直接避过,等双掌临近胸前时,才微将身形往后一缩,一个侧后翻身,雷梅雪双掌劈空。但是她却没有立即收手,当下掌风一变,直扑流云头颅拍去。
“哇!这么狠,当心真拍碎了,弄脏了你的手呀!”流云一边闪躲,犹不忘气一气她。
雷梅雪也不顾这么多,一掌接着一掌,流云却只是不停闪避,六十多招下来,雷梅雪不由得气躁心烦:“你为什么不出手?”
“难得有送上门的老鼠给我玩!一开始就把它弄死了,不就没得玩了?”流云说着,玉扇一抡:“即然你这么急着尝尝那七巧漆泽露的滋味,我就成全你好了!”
只见绿色的光芒从她掌中划出,笔直扫向雷梅雪的面门。
雷梅雪一惊,右掌却随着那道绿光探向流云的手臂,左翻右转,宛若游蛇般缠住了流云的胳膊。
“呀,这是什么招式?好玩!”流云叫着,玉扇向上一抛,脱手飞出。与此同时,右手直向前探,雷梅雪的掌劲仍是尾随着缠住她整条胳膊。
秦无涯微皱了皱眉,桃花却是一脸笑意。
流云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手势一停,雷梅雪一楞,这才惊觉自己的右手一直尾其右臂,腰侧却露出一处空门,想要撤掌时已是不及,只见流云冷笑:“承让了,雷姑娘!”空着的左手一抬,迅速拍到雷梅雪的右腰肋下。与此同时,一伸手稳稳接住刚抛下来的玉扇。只听雷梅雪惨叫一声,吃痛收掌,右手捂住腰部。
流云适才一掌,用了七分力道,却也不小。本就有意教训一下这个骄蛮的千金,桃花笑着上前,拉过雷梅雪的左手,摊开她的掌心,将手中的骨瓷小瓶安放在她手心里。笑着说:“雷姑娘,请慢用!加了甘草的,味道不会很苦!”
“你若是不想喝的话,告一声饶,我会考虑一下”
“少来!你们这些无耻之徒。我学艺不精,认赌服输。不过你们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后悔的!”说着,她忿忿的拔出瓶塞一饮而尽。
“叭叭叭!”桃花鼓了鼓掌:“到底是五虎帮雷帮主的女儿!小女子佩服,佩服!”
雷梅雪扔掉瓶子,白色的骨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一个转身正要离开,却又忽然想起什么。走进月幽房里,拉住正发呆的月幽的手,温柔道:“月儿妹妹,我是特意来看你的!小依的事你也别太伤心了!你放心吧!她不会白死的!这几个人不是好东西,你自己小心点!”见月幽仍是没什么反映,低低的叹了口气。便径自走了。
“奇怪,我怎么觉得她好像要哭了的样子啊?我刚刚那掌力道是不小。不过被人打哭是很丢人的事耶!她爹不会没教过她这个吧!”流云望着她的背影讷讷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雷梅雪与当初在烟花楼和冷翠坊时有些变化。但究竟,变了哪里又说不上来。
她哪里知道,今天的雷梅雪已不是当初那个在五虎帮里盛气凌人的雷梅雪了。虽娇蛮之性并无太大收敛,但凌人之势已是削弱了好多了。
桃花没太注意她,而是面带忧色的望着月幽:“眼下她这个样子,我们倒有些骑虎难下了!倘若不依靠她,要找血玲珑,恐怕”
“那怎么办?”
桃花扶着月幽在床边坐了下来:“那就试试爱情的力量了!”
“呃?”流云扶着自己的下巴:“你不是要用美人计吧!”
“错!是美男计!”桃花上前,拍了拍她的肩:“我想,现在对她而言,唯一能让她觉得可以依靠的人就只有你了!”
流云摇了摇头:“这样不好!我万一以后,她知道实情”
“可是如果她一直这样下去只会精神会日趋失常。你想看她一直这样下去?还有,想想天雨,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流云看了看月幽,只见她仍是望着自己的双手,像个孩子一样,苍白的脸上,恐怖与绝望夹杂着。脆弱得仿佛任何人再刺激她一下,她就会疯掉一样。事实上,她现在也跟疯掉了差不多。
“她那个未婚夫呢?死了没有?”
“呵,能死的就不是祸害了!”
“岂有此理!小依白白送掉一条命!”流云恨恨道。
“不过早上听下人们说,婚事还是要如期举行。”
“那白痴还真是不怕死呀!奶奶的!月儿弄不死他我都要弄死他!”
“那是以后的事了!关键是现在咱们对血玲珑还是一无所知,半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宫里现在怎么样了?”
“宫里一切都好!天雨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宫主让咱们安心找血玲珑!”秦无涯依旧是沉默,自从到了楼兰堡,他基本上很少说话。事实上,他平素也经常缄默。只是到了楼兰堡以后,更是整日若有所思。不过流云和桃花也习惯了他不多话的性子,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奇就在这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一会,就见楼兰子阳的身影从窗边闪过,再看时,人已到了门前。见桃花等人都在,笑着招呼道:“几位都在呀!舍妹劳烦你们费心了!”
流云本来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但是看了他几眼之后,忽然眼睛一亮。笑着迎上去:“少堡主!不知道少堡主今天有没有时间哪?”
“呃?流公子有事?”楼兰子阳这才将视线从桃花身上转到流云身上。
流云笑着道:“少堡主,我们三个初来洛阳,一直没机会出去见识见识洛阳城的繁华。如今月儿又因小依的死神智郁积,所以,想有劳少堡主,带我们和月儿出去转转。到处走走,也许月儿就会好起来的!”
楼兰子阳一听,喜上眉梢。事实上流云此言,正中其下怀。
自从前日见了桃花一面,可没少了挖空心思的想如何才能借故亲近佳人,以赢取美人芳心。现在听流云这么一说,心里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于是当下吩咐了几个家丁,就带着他们出了楼兰堡。
时值隆冬,大雪初停,洛阳城的集市上,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还有空气中飘荡的小吃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精神大振桃花牵着月幽,流云紧随在两人身边,楼兰子阳在前带路,秦无涯则在身后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