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血神色自若的望着眼前出现的这三个男女,似乎对于一大清早有人闯入自己的妓院后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单凭这一点,桃花已经可以对这个女人下定论了。
“白姑娘!”秦无涯率先上前抱了抱拳:“一大早来打扰白姑娘”
“咯咯!秦公子客气了。奴家这是什么地方,哪有什么白天黑夜的。流云公子,是吧!”说话间,流云只觉得一阵香风袭来,白血人已经迎了上来:“桃花姑娘也来了?今儿个奴家这冷翠坊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来来来,都往里面请!”
众人相视一眼,都点了点头,便往里面走。
相对于上个月来时的清雅脱俗,现在的冷翠坊,也不过是个不折不扣的妓院。门庭若市,调笑声,脂粉味扑鼻而来,有些看到桃花的甚至吹起了口哨。气得流云杏眼圆睁,恨不得立马冲下楼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倒是桃花,也不多言,落落大言的看了看台下,颇有些仪态万千风情万种的冲下面的人妩媚一笑,把楼下那些寻欢客看得连声叫好。
三人跟着白血进了第一次进冷翠坊时的兰心居。里面的陈设竟和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
“要不要,再让琴怡姑娘来为三位抚琴一曲?”白血说着,淡笑着落坐,帮她们倒茶。
“好啊好啊!”流云话音刚落,就被秦无涯狠狠的瞪了一眼。
白血见状不由笑道:“想来流云公子对我们琴怡姑娘的琴技是念念不忘的。秦公子,不妨听来试试?”
“好!就请琴姑娘弹一曲吧!”等白血在门外唤了琴怡,再回到座位。桃花才慢悠悠的端起杯子,啜了一口:“白姑娘,上次搭救之恩,我们可都一直记在心里,不知如何报答。白姑娘,可有什么心愿?我等若能应允完成的,定当全力以赴的!”
白血微微一笑:“桃花姑娘严重了!”
“你觉得天雨怎么样?白姑娘一介弱质,飘零江湖也很是不易,不如,让天雨来你这冷琴坊,一来可看家护院,二来可供姑娘差遣,唯姑娘命是从。白姑娘意下如何?”流云按捺不住,先问道。
这时,上次那位抚琴的琴怡姑娘入内坐定,也不问什么,径自抚起了《霓裳曲》。
白血先是望着流云,一脸又讶又惊的样子,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玩笑似的。旋即掩口笑道:“流云公子真是爱说笑。想来,是想要奴家帮天雨公子说媒吧!论这个,奴家可是外行呀!再说奴家这儿的人可都不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姑娘,怕只怕配上不天雨公子!”
“话可不能这样说。依姑娘的本事,一条小小的血蚕不就可以搞定一切了?”流云继续不冷不热的试探着。
白血楞了楞,但那神情绝不像是吓住了,或者心虚。恰恰相反的是,她的眼神里写满了无辜和受伤:“今儿个几位不像是来会故人,倒比较像是兴师问罪呀!什么血蚕?奴家可真的是一个字也听不明白。几位若是对奴家有什么怀疑,大可直言。奴家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流云公子不是向来坦荡荡,率性而谈的吗?”
桃花等人对视一眼,原本认定白血必然是对天雨下蛊的人,可是眼下看她这阵势,分明就像是对此事毫不知情。
“流云最近心情不好,天雨如今生了大病,至今尚无医治之方。大家都为他的事着急,白姑娘切勿放在心上”秦无涯说着端起面前的茶杯:“在下以茶代酒,替流云向白姑娘致歉,还望白姑娘见谅!”
白血明眸一转,看了看一脸错愕不满的流云,倒也没多说什么。端起面前的杯子,敬了敬秦无涯。
“恕我多嘴,天雨公子生的是什么病?”
“不碍事,只是陷入昏迷,可能是中毒!”秦无涯忽然起身,走到琴怡身旁。微微笑道:“姑娘,琴借我一用可好?”
琴怡微怔了怔,抬眼看了看白血。见她点头才起身。这是把七弦琴,做工精致,秦无涯挑了几根弦试了试音。对白血微微一笑:“白姑娘这还真是处处都是宝物。如果我没看错,这把琴应该是古琴至宝玉壶冰吧!”
白血微一怔,但还是点了点头:“公子好眼光,这玉壶冰世人极少有人见过。想不到公子能一眼看出!”
秦无涯笑而不答。事实上,他也只是凑巧看过一本古籍中提到过几种名贵乐器。而其中便有这玉壶冰的古琴。本来见那女子抱进来时怀疑是赝品,但自己试了下音,的确不是凡品,这才大胆揣测,没想到果然是真的。
这样看来,这个女的果然是不简单的了。普通的烟花女子,哪怕真有倾国之姿,也难得到此等绝世古琴的。
白血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漫不经心的起身,虽是冬天,但是在冷翠坊里见到的女子,多还是身披薄纱,丝毫不畏寒意。白血也不例外,依旧一身白色锦缎,光滑的贴在身上,益发显得曲线玲珑。
“这玉壶冰是琴怡家祖传宝物。”
轻轻一句话,似乎大家的一切怀疑又都要被否定了。
桃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着这个神秘莫测的女子。凭着自己的直觉,她可以断定,这个女人所说的话,绝对不可尽信。可是,她的表情,动作,一切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无懈可击,完美不已。让人压根找不到怀疑她的借口。
她咬紧了唇,无论如何,天雨的事,不能拖下去了。
“白姑娘,可曾听过血蚕蛊?”
桃花此言一出,秦无涯和流云都有些讶然的望着她。他们都没打算这么快就把话挑明了的。可是桃花明白,这样耗下去,他们休想从白血口中得知任何他们想知道的讯息。
白血的眸中满是欣赏之意:“还是桃花姑娘够爽快!奴家就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
桃花淡淡扯出一抹笑意:“白姑娘是生意人,论拐弯抹角,我们哪能是白姑娘的对手?”
“打从你们在后院出现,奴家便猜出几分来意。奴家虽对几位有过搭救之恩,不过奴家也看得出来,几位对奴家尚有防范之心。几位能再进我这冷翠坊,必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白血挥手,示意琴怡出去。琴怡点头出门,并将房门关好。
“那白姑娘到底有没有听过血蚕蛊?”
“实不相瞒。奴家的确听闻过。不过如果真是宋公子中了,我想,诸位还是节哀顺变的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流云腾的一下站起来。
白血微微一笑:“流云公子不必着急。这解蛊之法,奴家倒是有。只是你们未必能办得到!”
“白姑娘若真有心相助,还请据实以告!”
“秦公子说哪的话,不管诸位怎么看奴家。奴家既然拿你们当朋友了,自然不会置宋公子的生死于不顾。只是当今天下,要解血蚕蛊,除鸡血草,山羊血、牛血草、血见愁、血路草、雄黄、山散血草、银朱红、破血草等二十二味草药外,还有一味药引,缺之不可的药引!”
“什么药引?”
“血玲珑!”
“血玲珑?”
“不错,相传血玲珑为女娲造人之时,虽采天地灵气却终难使泥人有生气,于是滴血入泥,拆甲造骨,这才使人有了骨血生气。而女娲滴血之时,曾有残血滴于一块巨石之上,这石头后经万千风雨,因体内蕴藏万千仙灵之气,而被打磨成一块玉石。玉石中有两滴残红,蕴于石中。玉片晶莹剔透可比琉璃,更甚玛瑙”
“那我们要到哪去找血玲珑?”流云着急的打断道。
“据闻汉文帝得此血玉后,将其一分为二,分赠给飞燕合德。不过现今江湖上传闻,此玉为寒剑门与楼兰堡各持一块!”
桃花柳眉一皱,这么巧?
“若得不到这二十二味草药和血玲珑呢?可还有其它方法?”秦无涯问道。
白血点头:“有,去苗疆。找当地的巫师,兴许能有其它解蛊之方。”
“白姑娘还真是无所不知。方才所言,我等可是闻所未闻哪!”桃花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又另有一番盘算。照白血这么说,这金蚕蛊也不是无方可解。只是血玲珑难寻罢了。只是,这解蛊之方到底是真是假?为何偏偏这么凑巧?要找这血玲珑,就等于要与另外两大名门正名冲撞,若是真的能救天雨还则罢了,如若是个阴谋的话,只怕碧云宫近百人将会卷入这场是非之中了。
白血飘飘然落坐,为自己斟满一杯茶,斜眼看了桃花一眼:“诸位都是明白人,奴家也没什么好瞒的。奴家这迎来送往的,从京都到这五台山,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奇闻轶事能瞒得过我们的耳朵?姑娘若是信,救人如救火,应尽早赶往寒剑门和楼兰堡求得血玲珑。若是不信天雨公子,只怕就没救了!”
“白姑娘这么了解解蛊之方,必然清楚中蛊之人有何症状了?”桃花替她斟了杯茶,递到她的唇边。眼角眉梢满是笑意。
白血没有接过杯子,只是静静的打量着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对视。
约摸过了一分多钟,白血接过那杯茶,抿了一口。旋即抬头道:“没想到,观音莲与醒神草混在一起,除了毒性缓慢,不易察觉之外,放在这上好龙井里,口感竟是极是清醇!”
桃花抚了抚额前的刘海,颇具玩味道:“白姑娘的泪羞垂也绝非泛泛之流嘛!”
“你们”
桃花抬手,阻止流云说话。继续对白血道:“白姑娘,我们就再信你一次。不过咱们是敌是友,还有待他日验证!”
白血含笑点头,似乎想起身,但是脸色却忽然一白,桃花诡异的一笑,对流云和秦无涯道:“我们走吧!”
“可是我们就这样走了?”流云显然不甘心。什么跟什么吗?她都没说什么。这个女的信不信的过的呀?
桃花不语,只摇了摇头。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秦无涯无言,先出了门。
流云见桃花神色有异也不敢多说,跟着秦无涯出了门。
白血仍是一脸笑意,连话里也隐含着几分轻笑:“奴家不便远送了,三位慢走!”
“白姑娘珍重!”桃花回头道,然后和秦无涯和桃花出门,笔直下楼,往门外走去。
出了门外,流云显然对于刚才的对话没有搞懂,正要开口,却见桃花嘴边有殷红不断涌出。惊得一把扶住她:“你怎么了?没事吧?”
桃花摆摆手,脸色却忽然像是血色尽失般的惨白了。
“快,扶她找个地方坐下来!”秦无涯看出不对劲,连忙在前面开路,流云当下失着桃花,好容易看到一间不太起眼的小客栈才闪身进去了。
“你没事吗?怎么办?有没有解药的?”
桃花摇了摇头,拭去唇边的血:“军师,烦劳你去药店帮我买点飞星草和半枝莲。让小二用四碗水煎成半碗就行了。”
“好。”秦无涯转身便要出门。却被流云急急唤住:“小心点。五虎帮的人搞不好还在到处找我们呢!”
秦无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这才出门。
流云急忙给桃花倒了杯水:“岂有此理。她什么时候给你下的毒?”
“从我手里接过杯子的时候。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居然能在谈笑之间看出我在茶里下毒了。而且一喝下去就能知道是什么毒”桃花正说着,忽然就没了声音,流云正在正准备帮她脱掉鞋子让她躺躺,哪知道她人一歪,竟直接向后倒了下去。
“喂!桃花!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