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今晚初阳轩那边由你负责,未言则守住碧水居这边,紫儿,你到落花轩守着,我去北面的小跨院守着。一旦有任何情况,只要自己抵挡不住的时候,都要大声叫喊,自己要小心些,今晚一定不许出任何差错!”天雨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过了一更天,大家就各自去各自的辖区。紫儿,若一个人害怕,就叫桃花或者流云她们陪陪你!你们反正都是姑娘家”
“不怕!”紫儿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隐隐约约的担心,觉得今晚还是会出事的!”
“不是吧!你别乌鸦嘴呀!你们女人的直觉时灵时不灵的,别搞得人心惶惶啊!”逍遥说着飞身站在树上,打凉棚四下看了看:“昨天差点没把宫里翻个底朝天,也没查出什么。你看看现在,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呀!”
紫儿低下头,喃喃道:“也许,我们现在都还在噩梦中。明天一早醒来,宫里还跟往常一样的。”
未言一听乐了:“那你让我掐掐看,你要是不痛,那肯定就让你说对了!”
紫儿嗔怒道:“你怎么不掐自己呀!”
“我知道不是做梦,怀疑做梦的人是你嘛!只有让你痛了,你才能知道不是做梦啊!”未言笑着说,真的抬起手作势要掐。
紫儿慌忙急急的转身逃开:“不理你们了,我回落花轩了!”说完,一溜小跑的走了。
逍遥笑着跃回地上:“时候差不多了,我也去了!”
天雨点了点头,看他们也分别走了,这才信步往北跨院走去。
最近发生的事情越来越让他想不通。姑且不论宫里的人是何看法,光是他自己都很难不把这件事与他们四个扯上关系。毕竟,在他们离宫那段时间,宫里也都一直风平浪静,偏偏一回来就出事。先是齐叔被人腰斩并肢解,然后是水水的七七,不仅被人活活勒死,而且还将尸体悬在了树上。但是如果真的是他们这四个人之中的人所为,那,会是哪一个呢?
正想着,迎面刘婶走了过来:“天雨呀!今晚轮到你守夜了?”
天雨点了点头:“嗯!”
“你这孩子,最近怎么好像瘦得很厉害啊?在外面没吃好吧?来来来,跟我到厨房去,刘婶帮你做点好吃的!”刘婶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天雨往厨房走。
天雨一怔,有些不习惯,但看着刘婶还是乖乖的跟到了厨房。
“平日里,逍遥他们可没少了往厨房跑,晚上还偷偷来偷吃的。这两天,老齐的事唉!你说这世上的事,怎么就这么没个准呢?前两天还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老齐可是个好人哪!他被老宫主带进来的时候,也才二十岁的人,是个孤儿而且病得只有一口气了。自打进宫,他就没少了念叨,他这条命是宫主给的,就这么一辈子,也没成家。宫主张罗着帮他娶媳妇,他也不要”刘婶说着,转身抹了抹眼泪,低下头接着干活。
“不说这个!看我这张臭嘴!汤马上就好了。我多放了点参片,反正就你一个人。”刘婶说着,开始找碗把汤盛出来。
天雨倚在门边,看着刘婶在里面忙碌,忽然有一种错觉。那个矮小苍老的身影,如果是娘,该有多好?可是
夜雾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在黑幕里,月亮的光很迷蒙。天空呈现一种惨淡的雾状云层。依稀的月光下,可以看到近处的花草,但远一点的树木都只有一抹淡淡的黑影。行走在这样的夜景里,仿若置身梦境。
无痕轻轻推开厨房虚掩的门,却发现里面并没有人。但是四周隐约流动的空气里,还带着几分诡异的气氛。
有猫头鹰的声音从树上传来,四周很安全。可是,无痕越开始抑止不住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很冷,厚重的寒意伴着一阵没来由的风吹来。她皱紧了眉。凭着直觉隐约感觉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气。
神色一整,她迅速打起精神,全身紧绷的四下打量着。仿佛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失声尖叫起来。
安静,让人近乎窒息的安静。除了偶然一阵风吹出沙沙的声音之外,便再没有其它任何声音。无痕屏住呼吸,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一样,快得像要从心口跳出来。
早知道就不出来了!她暗暗咬住双唇,却发现,杀气不知何时,已彻底消弥。
这意味着什么?他走了?还是?
他得手了?
无痕忽然回头,刚才的紧张也一扫而空。
“天雨?天雨?”她小声唤道。奇怪,紫儿不是说天雨负责北跨院的吗?为什么转了一大圈都没看见人?
“天雨?天雨?”她从厨房转至花园,时值初冬,园子里除了一些叶子掉得几乎光秃秃的树之外,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难道?
无痕心里一急,忍不住提高嗓门叫道:“天雨!天雨!天雨你在哪呀?”
“你找我?”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无痕惊得跳出老远,回头一看,原来是天雨,这才拍着胸口舒了一口气:“呼呼!吓死我了!你从哪冒出来的?我找你半天没看见你呀!”
天雨并不回答,沉声道:“这么晚了还跑这边来,你不要命了?”
“呵呵!我听紫儿说今晚你一个人守这边,我刚好睡不着,所以想过来帮你看着!两个人总强过一个人吧!”无痕说着瞄了瞄四周:“刚刚没发生什么吧?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杀气?”
天雨抬眸,忽然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杀气?像这样的吗?”
他手中不时何时忽然多了一柄剑,隔着丈把远的距离,望着无痕。
无痕一惊:“天雨”
他抬起脚,一步一步向前逼来。
“你你疯了!别玩了!三更半夜,会吓死人的!”无痕说着退后了两步。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说这话的时候,他眸中闪过幽光。说着,人已掠至近前,长剑,刷的一声划过
“啊!”琴儿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尖叫着坐了起来。声音凄厉得犹如夜半的游魂。
流云连忙也坐了起来:“琴儿!”
“流云,我看见七七了,我看见七七了!”琴儿慌乱的四下打量:“我真的看见它了!它说它脖子好痛,它呼吸好辛苦,它要我救它!我拼命跳起来都够不到它,我就是够不到它”
桃花和颖儿也纷纷醒了坐了起来。桃花披了件外衣,起身点亮了蜡烛。只见琴儿正抱着流云的手,浑身抖得像风中的柳絮一样。
“琴儿!”桃花也上前握住她的手:“不怕了,不怕了!七七没事的!它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你不是相信轮回的吗?没准,它现在已经转世投胎了呢!”
“就是就是,没准还转世为人了呢!”流云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搞不好,还长得蛮帅,它跟你这么有缘,搞不好,过个十几年,你们遇上了,还能一见钟情呢!”
“什么呀!”琴儿虽然满心是痛,但听到流云这种不着边际的话,还是有些忍俊不住:“再过十几年,我都快成老太婆了”
“不会呀,才三十挂零嘛!”流云见她笑了,顿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琴儿,别难过了!狗死不能复生”
“流云,你看你,说话越来越不着边际了!”颖儿也披了件衣服,起身坐到她们床边来了。
流云嘿嘿一笑:“干脆,我们四个今晚就聊天吧,反正也睡不着了。你们俩也坐进来,别着凉了!”
“好!”颖儿点点头,四个人围坐在一块。旁边的桌案上,昏黄的烛火在风中摇晃着,明灭不定,流云时不时耍宝似的说几个笑话,逗得她们哭笑不得。夜很静,很沉,没有任何声音。到五更天时,窗外,已是鱼肚白的天空,隐约预示着好天气的到来。
“太阳出来了,一切就会好起来的!”颖儿望着窗外出神道。
流云可能是有些犯困了,半靠在垫在背后的枕头上,迷迷糊糊的。
“听说,昨晚上是紫儿她们守夜?”琴儿问道:“紫儿一向胆小,应该没事吧!”
桃花摇了摇头:“没事的!紫儿就在外面,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离得这么近,没理由一点都听不到的!倒是你,琴儿,别再难过了。你要知道,你一哭,我们可都要跟着心疼的!”
琴儿闻言点了点头,眼中却又隐约泛起了泪光:“我知道!我会努力的。不过我想学武功了!我以后要保护好我自己和我心爱的人!”
“谁要学武功?谁要学武功?”流云忽然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
“我!”琴儿看着她:“你要不要教我?”
流云一听,一下子清醒过来:“你?”
“就是我!不许用那种眼神!你要不要教,你不教我就去找罗马他们教我了!”琴儿说着,佯怒道。
流云点点头:“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收下你这个关门弟子了!乖,叫师父!”
“啊?”琴儿张大嘴巴:“还要叫你师父?”
“那当然!快叫快叫!”流云兴奋的等着人家叫她师父。
不料等了半天,发现没动静,再看,那三个人居然都悄悄起床了,“喂!叫下师父嘛,你又没什么损失!”
“我们估计你是还没睡醒,你接着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们去练功了!”颖儿笑着道。
流云一听急了:“哎,等等我呀!”
说着,赶紧手忙脚乱的穿衣服。自从回宫以后恢复女装了。流云便益发觉得穿男装实在比穿女装幸福得多。加上时值冬天,衣服本来就多了些。一件夹锦棉锻小袄子,下身是淡绿色的襦裙,又是扣子又是带子的,折腾了半天这才装好了衣服。桃花等人都已经漱洗好了,叫着不等她,几个姑娘闹得都有些不亦乐乎。琴儿显然也看出来了,大伙这是在特意闹给自己看,想逗自己开心。虽然七七的死,对她的打击的确很大,但是看到她们这么有心,一时也感动得很。于是,也不管那么多,尽量暂时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嬉笑声,脚步声,太阳爬上天空的声音,阳光穿透窗户的声音,白色的霜华在阳光下渐渐融化的声音,一切,似乎,回到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