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中,绮玉呆呆地坐在床头,看着睡梦中水柔衣那张布满恐惧惊慌的小脸,心疼莫名,他知道水柔衣睡得并不安稳,不时便会从噩梦中惊醒,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痛苦无能为力。
小红轻轻走到绮玉跟前:“少爷,你还是歇歇吧,明日一早你还有事要办啊。”
绮玉一惊,是啊,明日还要出门采购,原以为这次可以和衣妹妹过上一段神仙眷侣般的日子,谁知却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放心就这样走掉,留这样的衣妹妹独自在家呢?
绮玉烦躁地摇摇头,顺手取了桌上的箫走到月色分明的庭院中,很自然地吹奏起那首青梅竹马,只是箫声中莫名地有了忧愁。一曲既罢,不觉泪滴了下来,忽听得耳旁小红低低的呼唤,忙扭过头,低声说道:“怎么啦。”
小红带了几分惊喜:“少爷,你快去看看吧,刚刚你吹箫的时候,格格的神情平静了很多耶。”
“真的?”绮玉拔腿就跑向房中,就着烛光发现水柔衣果然平静了些,呼吸均匀,蓦然想到一个主意,“小红,收拾格格的衣物,明日我们准时出发,对了,还有你的衣物哦。”
“我的?”小红有些兴奋,“我也可以去?”
“是啊,”绮玉理所当然地看着她:“你不去,格格不要我怎么办呢?”
“好,好”小红开心地点着头,忙不迭地收拾衣物去了。
铭奎惊讶地看着绮玉:“你要带柔衣去?你怎么办差呢?你又怎么照顾她呢?”
绮玉看着药物作用下仍是昏昏沉沉的水柔衣,眼中满是不舍:“阿玛,我怎么能不带柔衣走呢?你都看见的,在我眼皮底下,她都会被害成这样,一旦留她一人在家,我真不敢想象,衣妹妹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听到这话,站立一侧的祥瑞暗暗瞪了他一眼,可一想到脸上的指印,仍是忍住了就要夺口而出的臭骂。
绮玉直起身,扫视了众人一眼:“阿玛,我这次出门,也不过一月左右,衣妹妹沿途有小红照顾,我自可专心办差,也许这沿途的山水风光治好了衣妹妹的心病也未可知,或者遇上了名医更好。最不济还可以让她在杭州乡下疗养啊,那里是她儿时生活的地方,既熟悉又安静。”
铭奎无奈地看了儿子一眼:“玉儿,阿玛帮不了你,真是惭愧啊。”
绮玉苦笑着:“阿玛,你不要说这些,你对儿子的好,绮玉心中岂会不知呢。”
父子俩相对无言。
门外的马车已套好,东西都已搬上车,小红带着丫头轻手轻脚地将水柔衣挪上车,自己也辞了老爷,媚姨娘,祥瑞格格,坐上车去,众丫头都羡慕地看着她。
铭奎点点头:“绮玉,你去吧,一路上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绮玉正欲上车,媚姨娘凑了过来,“少爷,你一定要请夫人回来哦,我是真心希望夫人能为小宝贝祝福的。”
美丽的大眼中满是真诚,绮玉有些感动:“媚姨,我会尽力的。”
看着马车远去,祥瑞狠狠地跺了跺脚:“小蕊,咱们走吧,别在这里惹人讨厌了。”
小蕊赶紧跟了过去,一脸讨好的笑:“格格,咱们上哪儿呢?”
祥瑞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是啊,去哪里呢?算了,干脆回宫吧!好久没看见额娘了。”
铭奎看着冲出门去的祥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传意,跟上保护格格。”
风传意一抱拳:“小人遵命。”喜滋滋地追了出去。
小蕊看见匆匆跟上来的风传意:“格格,真要回宫吗?”
祥瑞眼珠一转,“管它,既是出来了,先胡乱走走吧,风将军,你不是要给我们作向导吗?”
风传意乐呵呵地应了一声,“格格呀,今儿个就先到天桥下的杂耍摊子去逛逛吧。”
这一整日逛下来,可把祥瑞开心透了,什么没见过的小玩意儿都见过了,什么没吃过的小吃也都尝过了,虽不比上宫中的东西华丽,倒也别具风味,只是苦了小蕊,满手捧着些小泥人,小檀香盒子等等,嘴里只管叫唤:“格格,歇歇吧。”
祥瑞兴致正隆,哪里去管她,倒是风传意怕她累到了,看见一处卖片羊肉的小摊,便停了下来:“格格,这家的羊肉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吃了,你要不要尝尝?”
听他一说,祥瑞顿觉肚子有些饿了,可是一看那油腻腻的桌椅,皱起了眉头,小蕊赶紧将满手的东西搁在桌上,抽出手巾抹起椅子来:“格格,你快坐坐吧,没事的,小蕊都擦干净了。”
“少爷,小姐尝尝吧!老夫的片羊肉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好!”那卖羊肉的老大爷也开了口劝将起来。
祥瑞一咬牙坐了下来:“好,你这里什么最好吃,就拿出来呀!”
那老大爷给他们三人每人盛了一碗滚烫滚烫的羊骨头熬的汤,再摆上一碟特制的调料。然后左手取了一大块煮熟的羊肉,右手拿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就这样削去,一片片菲薄的羊肉好似张了眼睛一般,自动飞向各人面前的小碟,惊得祥瑞目瞪口呆。
“天,这要练多久才行啊!”小蕊忍不住叹道。
老大爷收了刀:“几位请吧。”
祥瑞喝了一口汤,味道真鲜啊,虽不比宫中油腻,却有一股自然清香,配着那菲薄的羊肉,香嫩爽口,自是不比寻常。忍不住赞道:“老大爷,好手艺啊。”
老大爷微一弯腰:“不敢当,熟能生巧罢了。”
风传意却无一语,只是淡淡地笑着,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了。
歇了一晌,天渐渐暗了下来,小蕊有些急了:“格格,咱们该回去了吧!”
祥瑞虽是意犹未尽,可看着日渐西斜,也只好怏怏起身,方要抬腿,却觉脚有如灌铅一般,寸步难行,不禁奇了:“小蕊,你快看看,我怎么动不了啦。”
风传意一笑:“格格千金之躯,何时行过这许多路,自是累的了,多休息自然没事了,不过酸疼几日可是难免的。”
“那怎么回去呀?”祥瑞不依。
“格格,你怎么啦,不会雇轿子的吗?”小蕊奇怪地看着她。
祥瑞脸一红,不禁暗骂自己,瞎想什么呢,难道还希望风传意来背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