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衣刚收拾好简单的行李,便有两个负责送她出宫的小太监来到了小屋,她已换上了一身民女的装束,中袖的对襟衫,宽松的大脚裤,一头乌黑的青丝编了一根长辨,不施脂粉,却更显得楚楚动人,来到门外,抬头望去,这个她住了十年的地方依旧是鸟语花香,但却似乎物是人非,昔日相好的姐妹没一个出来送她,虽然心里悲苦,水柔衣却颇能理解这些姐妹的苦,谁不想过好日子呢,谁又愿惹祸上身呢,不知道将要去向何方,却知道这个地方她再也回不来,好想好想回到逝去的父母亲人身边,却没办法放下心中的最后一丝牵挂,倚秀阁的方向传来阵阵鼓乐之声,她知道那是在为祥瑞格格的婚事做准备,谁会来在乎她一个试婚格格的生死去留呢?人心如铁,心灰如死,走吧,走吧,水柔衣摇摇头,黯然转身。
远远地常妈妈叫住了她,水柔衣惊讶地看着她,想不到这最后送她一程的竟会是常妈妈,“柔衣,我送你出宫吧!”两个太监看见是皇后身边的人,便自觉地落后了些,常妈妈悄悄地从身上掏出一些金银珠宝,“孩子,你孤伶伶一个人也没个依靠,带些东西在身边,应个急吧,”水柔衣狐疑地看着常妈妈:“常妈妈,你和皇后今儿个是怎么啦?”“没什么啦,我是看你可怜嘛,快别问了,走吧,走吧。”
水柔衣刚来到皇城边,就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等身材的男子迎着她问:“是水姑娘吗?我是常圆的兄弟,她叫我到这里来接你的。”水柔衣退了一步:“为什么,我和常妈妈没这么好,她怎么会叫你来接我的。”那男子并不意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常圆交待我务必要将你照顾好,再说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呆在外边也不安全啊!”水柔衣虽然奇怪,却也别无它法,自小就在深宫里长大,出了宫门,连东南西北都不太分得清楚,反正事情最坏也不过一个死字,那就随他去吧:“大叔,我以后就这样叫你吧,我跟你走就是了。”那中年男子也不待她问,便说道:“你叫我常贵吧,水姑娘,我还是去给你叫一顶轿子,省得别人闲话。”
水柔衣坐在轿内,愁肠百结,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想见的人不知道能不能见上,也不知道玉哥哥有没有忘记她,父母的仇也没办法报,可是这么些年来的痛苦已经让她习惯了泪往肚里流,越来越清晰的丝竹声传入耳中:“大叔,是哪里来的这乐声呀?”常贵走在轿边:“水姑娘,你不知道吗?今儿早上皇上已经下旨,将祥瑞格格赐婚给铭府的公子,三日后完婚,举国同庆,太子送嫁,全京城的老百姓都可以观看呢,这是铭府正在紧张地准备呢!娶公主呢,不知要多大的排场!”水柔衣闭了眼,是啊,自己所经受的这一切不都是因为祥瑞格格要出嫁吗,而嫁的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玉哥哥啊,他会知道试婚的人就是自己吗?泪水不由控制地从眼角溢出。
铭府内,处处张灯结彩,早起圣旨已下,铭奎已加封为大将军,健砾的身体穿上新的大将军府越显得精神奕奕,他正指挥着侍卫将公主的新房装饰得富丽堂皇,而心香却淡淡地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他不停地走来走去,一副兴奋不已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你安静些吧!”“唉呀,夫人,你怎么还可以这样沉得住气呢,快叫绿珠将你的首饰都拿出来选一选吧,不行,才好添置,省得叫你未来的公主儿媳妇笑话。”心香微微一笑:“算了吧,再好的东西在他们皇家人面前也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有什么好选的呢?”正好阿媚走来,听心香如此这般说,便开口道:“老爷,既然夫人不想添首饰,你给我作几件可好,这几样旧珠钗,都上不得台面。”铭奎还不曾说什么,就听见心香轻笑了一声:“是啊,叫老爷给你置几件好头面,再穿上件像样的衣服,明儿个的婚礼上,只由你去见公主罢了,反正我也懒待去。”阿媚慢慢变了脸:“夫人,阿媚自从进府以来对夫人可都是恭恭敬敬的,但夫人为什么总是容不是阿媚呢,老爷都从来没对阿媚说一句重话,难道只许老爷给夫人您添置东西,就不许给我买一点吗?”心香依旧坐着,那语气中却透着冰冷:“老爷疼你,自然不会说你,他爱给你买多少,随你们的意,难道你允许她这么对我说话吗?”最后一句话却是向着铭奎说的,铭奎一看心香面无表情的脸赶紧拉了阿媚一下:“不是叫你一切听夫人的吗?你一个姨娘,穿那么漂亮干嘛,难道公主还会来拜见你,别在这说了,快回你的房间去。”阿媚原仗着铭奎喜欢她年轻温柔,毕竟年轻也耐不住性子,谁知在这许多下人面前,老爷竟不给她留一点面子,羞红了脸,哭着跑了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