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太子自从那日听了祥瑞的话,心下思量半日,要救额娘,这似乎是唯一可行之法,不管成与不成,总得试过才知啊。
自从淑仪皇贵妃进了宗人府,后宫无主,各宫嫔妃虽都有跃跃欲试,取而代之的心思,无奈皇上却似患了自闭症一般,长日独居升平殿,任你赛过牡丹,美过芍药,见不着皇上,也是枉然。
这中间最难过的是龙夭夭,好不容易挨过小月,又适逢淑仪犯了事,以为从此就可以拨开青天见月明,专宠六宫,谁料想见皇上一面都是那样难,升平殿的小太监不是说皇上正在休息,便是说皇上有国事要办,明知皆为借口,却也只有无可奈何四字。
这日清晨起床,饭也懒待吃,只是对着铜镜长吁短叹,感慨自己如花一般的青春美貌就要消磨在这百无聊赖的深宫寂寞之中,正要吩咐宫女去取那只紫竹箫来,却听得禀报说英太子,太子妃来访。
微一皱眉,龙夭夭已猜到二人来意,妖艳美丽的脸庞蒙上一层薄怒:“吩咐下去,说我今日身子不舒服,不能见客。”话未落音,已传来黄跳跳清脆的声音:“丽妃娘娘哪里不舒服呀?跳跳可是特意来给娘娘瞧病的哟。”
话已至此,龙夭夭只好命人打起帘子,请二人入座。“来人,给太子,太子妃上茶,”又转向跳跳:“原来太子妃不仅骑马射箭好,脉理也是一流的吗?”
英太子连忙站起身来:“娘娘别听跳跳说笑,实不相瞒,英儿此来乃是有事相求,望娘娘成全。”
龙夭夭拉下脸来:“若是为皇贵妃而来,恕难从命。二位请回吧!”
跳跳咚得跳下坐椅:“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都不听我们说话,便如此绝对,气量也太小了吧!”
龙夭夭怒气上涌:“太子妃不曾有过孩子,自然不明白夭夭丧子这痛,试问英太子,这种事我可以当它从未发生吗?”
英太子一拉跳跳:“跳跳,你先出去玩会吧!”
黄跳跳不依地撅着嘴望着英太子,可看着英太子那严峻的面容,想着来时英太子语重心长的嘱咐,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出去了。
英太子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状似无意:“皇阿玛已多日不早朝,娘娘可知其中原因呢?”
龙夭夭撇撇嘴,“朝中大事,夭夭岂能得知。”
英太子微微一笑:“娘娘深得皇阿玛疼爱,朝中又有何事不知。”
龙夭夭忍不住摇摇头:“疼爱?夭夭已记不清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其实娘娘若想回到从前也并非难事。”英太子漫不精心看着墙上的字画,轻轻吐出几字。
龙夭夭大喜:“太子肯帮我?”旋即失笑:“你怎么会帮我呢?皇贵妃才是你真正想帮的人吧!”
英太子正色看着她:“如果娘娘肯听英儿几句肺腑之言,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龙夭夭狐疑地看着他:“太子且说来听听。”
英太子挥挥手,屋内的宫女都退了出去。“只需娘娘手书一封:求皇上赦免皇贵妃。大事可成矣。”
龙夭夭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这就是你的好办法?我凭什么要放过皇贵妃,是她害我失去了皇子,还差点要了我的命。我要她付出代价,是她欠我的。”
“那么娘娘可知皇阿玛为何不早朝呢?”英太子不动声色,随即说道:“因为皇阿玛心中放不下皇额娘,不愿看到她受到伤害,可皇阿玛又不能对娘娘你没有交待,所以他左右为难,心中难受,只好一切避而不见,希望能挨多久是多久。如果娘娘主动求情,皇阿玛必定龙心大悦,只会更加疼爱娘娘你,还怕不会再有小皇子吗?”
一番话说得龙夭夭心动不已,是啊,就算坚持要皇上处置了皇贵妃,自己怕也再难得到皇上的宠爱了,图一时之快,难道将来自己便要寂寞地老死在深宫之中吗?
“可这么做最大的受益者还是皇贵妃和太子你呀,”龙夭夭却并不很快松口:“至于我又能得皇上宠爱多久呢?后宫里年轻美貌的妃子随处可见。”
英太子淡淡一笑:“娘娘可别忘了,皇阿玛只有英儿这一个儿子,举凡英儿能做得到的,无不可以回报娘娘。”
龙夭夭低下了头,沉思良久:“太子虽说得有理,但兹事体大,容我再想想吧!”
英太子见此情形,知道事情已有了几分成算,也不想逼得太紧,便起身告辞:“英儿不打扰娘娘休息,就此告退。”
掀起门帘,却见门外的草坪内,黄跳跳正和几个宫人跑来跑去踢着线毯,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拭,口里只管大声吆喝。
到底还是小孩子,英太子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拉住黄跳跳:“你呀,总是这么玩皮,瞧瞧你满头的汗。”取过青玉手中的绢子,疼爱地替她抹着额头。
“不要嘛,人家还没玩够呢!”黄跳跳不依。
“好了啦,回去我陪你玩。”英太子不忍扫她的兴。
黄跳跳睁大了眼睛,惊喜地叫道:“真的吗?说话可要算数,赖皮的是小狗。”是啊,自从禁足茉莉巷以来,英太子就再没陪她开开心心玩过了。
英太子哭笑不得:“好,好,都依你还行吗?”
黄跳跳笑了起来:“回家了!走吧走吧。”拉着英太子就往前跑去。全然忘了今天所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