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在医院里遇见了穆飞宇。
他正要离开在医院大厅付款的窗口,往外走,看见余棵的身影近在咫尺的出现,他愣住了。
好久不见的余棵有些消瘦,但那张脸上与生带来的沉静的表情却一点也没变。
‘你总是把自己的内心包裹的那么严实’。这是之前穆飞宇的抱怨,只要余棵的表情一冷下来,他就感觉到泄气,无论他多少度的热情,似乎从来,他就没有把这个女人捂热过。
两米远的距离,却似千里之外,人一旦有了陌生感,之前的亲密,也恍如隔世。余棵觉得自己的腿绵绵的发软,心里说快走开,腿却不听指挥,就那么站在那里半步挪不动。
穆飞宇似乎也无意走近,就那么停住脚,看着她。
一个女人从他们旁边的楼梯慢慢走下来,名贵的皮草,名贵的随身小包,一脸的雍容华贵的表情。她突然发现了呆呆站立的两个人,醋意顿时涌上了那双好看的丹凤眼。
“哎!等谁呢?”她不满的冲下来,挡住了穆飞宇的视线,手臂去推动穆飞宇的肩膀,眼睛却瞥向了余棵,余棵的朴素的装束给了她一介百姓的低层次感,这使她优越感顿生,甚至她更高的抬起了下巴,审视着余棵的眼神里透露出无底的傲慢。这就是传说中的穆飞宇喜欢的女人,又怎么样呢?交往了半年,最后还不是归于她的帐下听从指挥?
“快走吧,家里人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呢!”女人的话打断了穆飞宇的思路,她推动他肩膀的手臂也加了几分力气,迫使他从对面收回目光。她的手从他的肩头撤回,又意志坚决的抱住了他的胳膊,头矫情的倚在他的肩膀上,就那么任性的推着他,旁若无人的从余棵的身边走过去了。
“为什么男人的心总是那么易变?这个女人是谁?”
李默玉何时站在了余棵身边,眼睛注视着离去的背影。
“我不知道,不管他们,我们走。”余棵掩饰着自己的失态,“你的事办完了?”
“你就不过去问问?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你们分手了吗?”李默玉并不接余棵的话茬,在这件事上,她觉得余棵太被动,被动就会被人抢占了先机。
“是早晚的事。”余棵用手抚顺有些纷乱的额发,分手的预感早就有了,只是余棵一直不愿意相信,直到今天她看到了事实。
“这叫什么话,你从来不主动争取!”
余棵无奈的看着李默玉,她知道她为自己鸣不平,委屈,但是这种事能勉强吗?后面的人生,能勉强吗?
“有钱的女人向来霸道任性,她们想什么就要什么,这世界总是给她们的东西比给我们的多。”李默玉真的很抱怨余棵,余棵对穆飞宇太冷漠了,如果她再热情一点,或许他们会走的更远一些。
“不会索求的女人指定会得到的更少,因为人家不知道你的需要。”
李默玉的话无意间触动了余棵,记得穆飞宇曾经对她说过,“无所求,也就无所谓”。这是什么理论?因为你没有要求了,所以这事物的存在对你也就无所谓了。
“不是,我的无所求,是希望不给你增加负担。”
“完全不是。爱情里,负担就是责任,你不给人负担,人家就对你可以不负责任。”
这种讨论只发生了一次。
“说到底我也有错?”余棵问李默玉,从来自信的余棵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从医院的喧闹的大厅走出到院子里,似乎走了漫长的路。
“你不但有错不承认,还很偏执!”这似乎是穆飞宇的评价,怎么会从李默玉的口中说出来?
阳光照在医院的白墙上,晃晃的耀眼,人身的病痛总会在这里找到解决的方法,或许生或许死,唯独没有根治爱情的良方,如果一个点滴能打回爱情,余棵现在愿意在这里打个点滴,因为刚才见到穆飞宇的那一刻,她的心很痛。
“当然,如果你热情一些,或许一切可能都不一样。”
“穆飞宇有另外的原因!”余棵张红了脸,她从来不认为穆飞宇是因为自己的冷漠离开的,而是“穆飞宇渴望一份更高更好的生活,建立在金钱之上的。”
“或许你们彼此并不真正理解对方,算了,算我没说,我开车去了”。
扔下余棵站在那里。
有病人陆续的走来,余棵此时也渴望有个人能给自己分析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思维方式也出了问题?
“走吧,别在这愣着了。”余棵在李默玉的召唤下,将自己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更真实的现实是,穆飞宇和贾云要订婚了。
得到消息的是李默玉,余棵是接到了穆飞宇的电话。
“为了酒店,我妥协了,我不想把我的辛苦付诸东流,再说贾云对我有感情,她要拉我上岸,我没必要呆在深水里,跟自己过不去。”
余棵虽然在心里预演过这种结局,不止一次。但是真的来了,还是让她感到彻骨的寒冷,似乎在溺水,要淹死了,她透不过气来。
沉默,沉默。
“你完全不必要告诉我,我不会阻碍你的。”预科不想这句话会冷静的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她几乎都要站立不住,她的嘴,她的大脑却不服从她,偏偏就要说出这样波澜不惊的话来。
“我,我真心的喜欢过你,余棵,我甚至期望能和你共同相守到老,可是你不是那样的。。。”他沉吟着,斟酌着字句,“你,很难琢磨。。。。。。”
没有面对面,余棵更不愿意去猜想那双曾经溢满深情的黑眼睛里隐藏了多少虚假,什么表白也不如眼前的现实更让她心痛,她岔开话题,:“李远东没有给你们投资吗?”
“他们现在先期投入了一部分,后面的陆续会跟上。贾云不再威胁我要撤股,让我首尾难以兼顾了。”
“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早该听我的建议!”余棵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冷,甚至有几分漠然,穆飞宇早已是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但是穆飞宇却痛恨她那淡定的语气里居然没有一丝震颤和叹息,更不要想象她会流泪痛苦的为他的离开做出挽留。
他觉得他在她面前失败的一塌糊涂。
余棵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多听一句他的解释,解释过后又会怎样?能改变什么?哦,这就是生活,绕一个圈子走出去,结果发现,又回到了起点。
婚姻是什么?婚姻就是那个你以为逃出了却还是要义无反顾的钻进去的怪圈。有的人为了爱情钻进去,为了爱情又钻出来,有的人为了利益,利用这一种婚姻形式达到巨大的金钱利润的组合,有的则是为了心里的负疚,一种对父母和社会的责任的感恩的回报。
神圣的婚姻在形形色色的世俗人的演绎下,成为了某些人实现利益的筹码。
李默玉似一颗被点燃的炮仗,噼噼啪啪的在余棵耳边炸开:“贾云怀了穆飞宇的孩子。”
余棵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告诉她:“这已经是晚间新闻了”。
她有一阵子没有出声,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压低的声音里充满着质疑的怒气:“你就这么淡定?就没打算去找他?你跟他好了那么久,他怎么就这么没良心?”
“结局有两种,一种是结婚了,爱情进入了坟墓,另一种就是结不了婚,走不到一起,从一开始交往我就有了心理准备的,找他无意义,凡事勉强不来。”
“因为有你的介绍,李远东和他的朋友们才成为了他的股东,帮着他走出困境。”
“一码归一码,这和感情是两码事,我愿意做的,不求回报。祝他们合作愉快!”
她和穆飞宇不是年轻人的恋爱,要死要活,他们是理智的成年人,已经跨过婚姻的门槛,明白各人的需求,彼此谁也不欠谁的,这个世界最现实的就是利益关系。婚姻关系既然在穆飞宇的手中能成为成就他事业辉煌的阶梯,何不让他去发挥这种能量,离了这些,他的人生肯定就变得毫无光彩了。
下了冬季第二场雪,望着窗外的雪,余棵的心情也冷的结冰了。
他们的订婚礼就要在这个冰雪的冬季进行了。李默玉打电话给余棵,小心翼翼的告诉她,她接到了穆飞宇的请柬,他请她去参加他们的订婚宴会。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但是听在耳朵里了,却是这么的寒冷彻骨。
爱情来了又走了,它等不到春暖花开就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