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联想到自己,回身想拾起,手怔在一只锃亮的皮鞋边,眼神空洞。李沐恒提起的脚不敢放下去,就同在不知情时做了件错事,无辜的怔在那。
等艾慕儿重新起步,他轻轻将花骨朵拾起。杨玥涵再没有回头,直接踏上火车,艾慕儿脸颊苍白,平静的眨着眼,目送火车远去,发丝被风扬起,刮于脸颊产生轻柔触感,温柔,包裹着满满宠溺。
李沐恒目光焦灼,她孤高背影扣他心弦,一步一步,牵扯着他。他感受她在痛楚,当他试图为她分担,见到的却是笑容天真烂漫,他倏时忘记她曾有一刻多么落魄。
她大咧咧笑开,鼓着掌说,“原来杨玥涵是文曲星转世,能走出深山,是该放挂鞭炮庆贺!”
李沐恒叹息一声,手搭上她的肩,“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这是她的选择,你让她飞吧。”
“飞,不,就让她这么飞上枝头当凤凰,我没那么大度,我得想个法子好好惩罚她!”表面说来如此,暗里却在思索:庆贺?惩罚?都不该,杨玥涵撇下她,划开的伤口只能独自舔噬,而惩罚不外乎火上浇油,而她,做不出来,她干笑两声,抱腿坐在油菜地里,故作饶有兴致的思索:“何种惩罚法呢!”
李沐恒跟着坐下,目光全是疼惜,“你的脑子灵活,我听你的!”
艾慕儿撑着,立马来了主意,眼睛一溜,急冲冲的说:“地窖里头,有她的两瓶女儿红,我把它摔了,让她当尼姑,一辈子嫁不出去!”
“好!”李沐恒淡淡称好,他想伸手拉起她,手踟蹰了会,抬眼时,艾慕儿已夹带着她的伤痕,疾步逃去。
他怔怔的望着,不知觉在她以隐忍铸就的雷区,泥足深陷。
“艾慕儿,将门打开。”李沐恒站在卧室门边,里头没有回应,他用脚蹭了两脚,仍旧没回应。他摊开掌心,那天拾起的花骨朵已残败,却不舍丢弃,就同那刻她的眼神,似怒似悲,刻在心里,难以割去。
艾慕儿不耐其烦,杨玥涵走后,她一直在绣汴绣,是给杨玥涵的新婚贺礼‘凤穿牡丹图’,之前在杨玥涵那学些皮毛,弄弄针,穿穿线,不成问题。
她不妄想可以送到杨玥涵手上,这是为自己留下的纪念,一句空的祝福显得微小,她想留下些实的东西,想起她时摸摸粗糙的画布,一针一线,难以刻画细致,却全是她的心血结晶。
“艾慕儿,我撞门了!”李沐恒话音刚落,艾慕儿已打开门,脸色僵黄憔悴,双眼肿胀无光,扎着黑腰带的灰大衣,显得腰身不盈一握,李沐恒万般心疼,目光里温情四溢。
短短几时不见,却有已隔几世恍惚,他目光贪婪,不曾片刻挪去,如同久渴的人突临甘泉。头一次见她软弱无助,直想将她抱进怀,终究只是攥紧拳头,没敢动。
艾慕儿脸色铁青,表情嫌弃,“我记得你说过,你住在这,只是因为杨玥涵是你救的,是她欠了你,你跟她讨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