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药未起疗效,杨玥涵整晚昏沉喊疼,艾慕儿方寸全无,急得在卧室里乱转。终于捱到天明,杨玥涵未见转好,才决定背着她去找何大夫,那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住在渔翁峰中段,因岁数过大,山路难行,不适外出从医。
她窜到床底下,将各种器皿中的钱全挖出,慢慢退出床底,细细数了几遍,全包于腰中,再不敢耽搁,将杨玥涵用绳子捆在背上,背着她向屋外走去。
风在四处肆虐着,树叶梭梭作响,艾慕儿越过几条羊肠小道,到达渔翁山底已是身心俱疲。
渔翁峰是主峰山,突兀峭立,呈信手捧月之态,遍身青苔的古树难以胜数,盘根错节,高耸入云,各类荆棘载途,掩盖着山路。艾慕儿紧紧喘着气,退堂鼓在心里打得响亮。
“昌桦,昌桦!”杨玥涵喃喃喊着,艾慕儿嘴唇咬得发青,她将杨玥涵平放于岩石上,又摸摸她发冷的额头说:“玥涵,你在这里等我,我取了药就回来救你!”高挑身影没入黛绿的丛林中,艾慕儿身姿矫捷,地面枯草满铺,帆布鞋敏捷穿梭,发出嗖嗖声响,时不时衣服被荆棘划伤。
山路颠簸,累了便在罅隙间作片刻歇息。
日偏正午,终于瞧见掩映在翠绿间的吊脚楼,艾慕儿欣喜过望,不慎脚底一滑,往下跌去。
一块突起的尖石子窜到胸口上,将肌肤破开一道小口子,血滴淌而出。巨大的疼痛让她惊醒过来,她伸手一捞,纠住一条大荆棘,尖锐的刺割进掌心,腥红的血从指缝间涌出,她不敢松开。
“来人哪,救命哪,来人啦,救命啊……”艾慕儿拼命叫喊,时间久了,声音喑哑晦暗。手臂酸疼不已,像万千只蚂蚁在爬,艾慕儿叫苦不跌,用脸蹭蹭胳膊。这一蹭,本已脆弱的荆棘被连根拔出,艾慕儿尖叫一声,随着一阵脱落的土屑摔落于地,昏迷过去。
艾慕儿醒来时,已接近傍晚,落地窗外,夕阳如枫叶火红一片,艾慕儿看着手上整齐缠着的纱布,怔怔的在眼前晃了晃。
“卖水的,醒了。”李沐恒拿着云南白药走进。
艾慕儿唉唉两声,“我怎么摔到家里来了!”闻此言,李沐恒仍是平静之态,“是,是摔到家里来了。”
“呵呵!”艾慕儿想到是李沐恒救她回来,便补充一句说:“我在那睡着了,醒来就没事了,委屈你当了一回骆驼。”
“是的,”他说,“那是我的荣幸,不过好像是我多管闲事,我该让你被狼叨走的。”话音不重,艾慕儿听得头皮发麻,她猛的想起什么,纠住李沐恒的衣领喊,“玥涵呢!”
李沐恒先是一愣,拽开她的手甩向一边,“玥涵,果然是她,我真有幸,红纺头牌舞女,吴昌桦的命根子,素面朝天便是这惨模样。”杨玥涵在城内红极一时的舞女,虽身染风尘,心难蒙尘,口口声声,一门心思只为吴昌桦。舞女讲情,台上唱一出,台下作一出,总是难以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