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地瞪圆了眸子,从缓慢到急切,一下子走到他的身旁,好奇地伸长脖子看向他指着的地方,脸骤然一黑,“那明明就是一只青蛙。”
“请注意,这是金蛙。”方绍桐慢条斯理道。
站在另一侧的小曾一手捂着唇瓣,肩头颤动,脸部的肌肉向上抽动着,两只眼睛快眯成一条线。
我忍着想要揍扁方绍桐的冲动,别过脸,小心翼翼地将古蜀玉觿捧在手心里慢慢端详,月牙的形状,内饰龙纹,尾端饰三角纹,颌下和尾部都有一个小孔,跟康盛展览馆内陈列的梁氏玉觿一模一样,只是在尖端处有一个奇怪的图形,又有点像一种神秘的文字。
“这个真的古蜀国的玉觿?”我皱眉,疑惑地问道。
“但从外形和纹饰上看,跟梁氏玉觿一样,应该是西周的玉觿,可是你看看尾部的那个文字,应该是古蜀国特有的文字图形。”小曾小心翼翼地分析道,古蜀国直到秦朝才被灭,中间经历了夏商周等朝代的更替,就算带有西周时期的纹饰也不奇怪。
“那会不会是西周赠与古蜀?”我迟疑道。
“也有这种可能。”小曾囔囔,看着玉觿陷入了沉思。
方绍桐瞧了我一眼,从我手上拿过玉觿,盯着玉觿上的字好一会儿,严肃道,“玉觿并非寻常之物,而且佩戴玉觿的人一定是某位有能耐的人上之人,但这个文字上部为‘山’,应代表风族,旁边还有很小的玄女图,玄女是风族的祭司。可玉觿不是祭祀的物品。”
“那会不会是盗墓者用西周玉制出来的现代品?”我猜测道。
“应该不是,古蜀并不流行玉觿,如果非要用玉打制古蜀玉器,那应该根据古蜀国的史料记载打制其他的玉制品,且不该刻上西周的纹饰,这样岂不是在自打嘴巴吗?而且你看这些刀口,至少也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封存。”方绍桐沉思道。
古蜀国是两千多年的一个迷,自黄帝时期的蜀山氏到后来立地为王的古蜀人,中间历经的时间至少也有两千年,但是这两千多年却鲜少有史料记载,而古蜀国的文字更像一个谜团缠绕在考古人的脑袋里。
“还有什么看法吗?”方绍桐凑近我问道。
我挪了挪身子,摇头,“我只是一个外行人,不像方专家知识渊博,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方绍桐微微一怔,随即拍小曾的肩膀,轻笑道,“小曾,谢谢你,顾小姐虽然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是此行必定是她人生中难以忘怀的,我们走吧。”
小曾黝黑的脸颊微红,方绍桐的笑容维持不到半分钟便恢复到冷漠专家的本色,扫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自个儿往库房的大门走去。
我讪讪地朝小曾点头致谢,不等他回应便随着方绍桐的步伐赶了上去。
“方绍桐,你觉不觉得这块玉觿跟梁氏的玉觿很像,会不会是一对呢?”我猜测道,为了赶上方绍桐的步伐,气有点儿喘。
方绍桐忽而止住步伐,意味深长地端详了我几秒,随即边走边说,“你总算是想到点子上了。”
“那么他们真是一对?”我进一步探问。
“是不是一对,这还有待考究,但这块古蜀玉觿和梁氏的玉觿肯定有某种牵连。”方绍桐淡然地分析道,“梁氏玉觿和古蜀玉觿外形和纹饰几乎一模一样,可以说是克隆出来的,唯一的不同就在于那个‘风’字和玄女图案。古蜀经历了西周,所以梁氏玉觿和古蜀玉觿的年代也约莫是那个时候,至于古蜀是否产玉觿这并不是关键,有可能是西周人送与古蜀人的,只是风族的祭祀中应该不会存在这种佩戴品。”
“风族的玄女不可以佩戴玉觿吗?”我反问。
“那也有可能,只不过在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男人就算赞赏女人也不会送这种象征性如此强烈的东西给女人吧?而古代的女人也不会这么胆大地彰显自己的聪颖?”方绍桐戏谑道。
我脸色一沉,横了他一记,冷冷道,“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没用的男人害怕被女人比下去才给女人贴上这种标签。”
“女权主义?”方绍桐若有所思地反问。
我抿了抿唇,给他递了一个不冷不热的表情,而后静静地站在电梯前等待电梯的到来。
……
回到二楼展览厅时,莫冬阳正呆呆地站在一块大石头前面,五指无聊地戳着石头光滑的表面,直到我出现在他的后面有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转身,一见我,嘴角弯弯地笑了起来,从玻璃窗处透过来的阳光照射在他雪白的脸颊上,渐渐地泛起了胭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