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姑姑还要去处理些关于外婆的事情,就让若介带着洛兰先回去,并且将自己的车交给若介,自己骑那辆“小绵羊”摩托。若介推辞了一下,但是姑姑依旧坚持。所以,他俩还是交换了钥匙。
车静静地发动,那空调口,弥散出淡淡的白气,但不久就散在空气里,找不到原来的图形。不过那消逝的身后,依旧有新的白气涌出来,步着前面的脚后跟。
在车上,洛兰向他讲述了一个传说,是他没有听过的。关于眼川。
在近一百年前,这里是一个小镇,住着不少人。那时正四处爆发着大大小小的战争,但是在这样一个与外面的世界相阻隔的地方,还算是平静安稳,人们做着自己的工作,经历着自己的生活,安静而本分。
就像每一个城镇,里面有一些让人不齿的地方,这里也不会例外,就在最靠近山的位置,有一座只有三层,却装饰豪华的楼。每一个经过的人,都知道这里面是些什么。而这个楼的名字,也让人熟悉而好记。
“狐?”
是的,不过或许并不是楼的名字,而是寄居在这样楼里的东西。这里的老板娘叫做羽衣,这里经营的是正常的店子里不会经营的商品,那就是姑娘,像是清晨的市场,摆放着供人挑选的商品,选中之后,就能上楼去,或者带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这样的经营,在这座镇子上是被鄙视的行径,但是,却又缺少不了它。
狐,在这个镇子里是信仰般的存在,从不知多久之前,一直延续至今,即使这个小镇变成了村庄,他们依然信仰,就像是放在佛龛里的偶像。他忽然想起外婆去世前面对墙壁,仿佛虔诚祈祷的模样,但是,那只是空空荡荡的墙。洛兰说:
“面向那空荡的墙祈祷,就是祭拜狐的方式。”
狐,象征着变化,就像是蒙蔽人的诡谲。而最后的变化,变化最极致的状态,便是化作虚无。能够将一切想要的化作,化作梦寐的渴求,所以并不需要佛龛,并不需要摆上什么狐的画像,只要面向空荡的墙,那墙上,信仰会吸引狐的依附。
但是那座被称为妓院的地方,为何会被允许称为“狐”?这不是亵渎了信仰?
并不是这样。如果这样便是亵渎,那么这座镇子,就是亵渎的城镇了。他们信仰的狐,本身就是那被人看做在最底层徘徊的女人——妓女。被人鄙视着,却又是整个信仰的支撑。奇怪的方式,奇怪的地方。洛兰似乎也仅仅知道这些。
这个镇子上有一个读书人,从这里出生,又从这里出去,他觉得,他需要到外面更加宽广的地方。但是,似乎生不逢时,在不久之后就遇到了战争,而他又站向了错误的选择,败仗,让他无可是从,又无路可去,像是将他抛弃在了不知名的地方。他的犹豫与徘徊,让他最后想到了这个他曾经离开之地。
他回到了这里。经受那样的挫折,让他一蹶不振。即使回到了这里,这里的平静依旧无法让他回到原来的踌躇满志,甚至,就连平淡而正常的生活也不能被完成。在战争中,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笔不义之财,带回了这里,而他回来之后,成天去到“狐”里,以女人和酒,来驱散和发泄自己的愁。
“狐”的老板娘羽衣,有一个小女儿,仅仅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也跟着店子里的姑娘住在这栋楼里,但是她总是闭门不出,也没有人见过她的样子。不过,在这样的城镇里,按照风俗,她无论如何都是下一任“狐”的“羽衣”,她母亲不知是怎样的想法,但正常的母亲,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生活在这样的环境。
那个男人,每天在这里醉酒,和女人在床上、地上翻滚,最后他干脆就住在了这里。他卷回来的钱数量不菲,不然如何也支撑不了这样长期的花费。
一天,与往常一样在这里和女人做爱的他,忽然从还享受在他野蛮中的女人身上爬起,顾不上穿衣服,便冲到了门前,向着走廊的尽头望去。
“那个姑娘是谁?”
“哪一个?”对着突然的撤离而不满的女人,皱着眉头从地上爬起。
“刚才从门前经过的。”
“我可没看见什么人。”女人似乎彻底生气了。
但他似乎确实看见了一个人,瘦弱单薄的身体,穿着和这个店里的姑娘不同的衣服,而且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只是一瞬。
他向羽衣询问,但是除了瘦弱的身子外,又形容不出一点特征,那在心里的感受,亦无法用语言表达。从那时,他停止了喝酒,因为他想清楚地看见那个姑娘,那个和这里的气质完全不同的人,发现她再度从门前经过。但是他依旧将女人叫到房间里,即使女人在他身下喘息,他也依旧望着那扇门。从这间房走出去的女人,都猜不透他的想法,不过这些对她们也并不重要,本来,她们的工作就只是接过男人的钱,然后做些让他们满意的事情。对于男人的想法的揣摩,不需要走到这样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间的一天,一刻,一秒,那个姑娘再度从门前出现。
他向着门前冲了出去,一把将姑娘抓住。
“总算又见到你了!”他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
“我不是妓女。”
他没有继续的言语,她却说了这样的句子。
这让他不知所措。或许,这样的情况下,本来他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只是考虑了重新看见她,却没有想到看见她之后应该说些什么。
姑娘甩开了他的手。走向了走廊的尽头。
他回过头,走廊的另一端,楼梯的终点,走廊的尽头,站着的人,他所熟悉的人。
“羽衣?”他皱了皱眉头,大概她看见了自己方才的行动,虽然,这对于她根本没什么。
其实,也不是没什么。她走到他的面前。“她叫萝草。”她说,“你可以给我这个数目的钱。”她伸出五根手指。
这个数目,对他来说并不算太多,还是他能承受的。不过,他来到这里这些时间,总共花费的,也只有这些钱。他点了点头。
一切就都只剩下安排,还有时间。
一天,他被羽衣送进了一个房间。这是一个装饰简单的地方,却在走廊的尽头,那个拐角里。这个,或许就是她的房间,那个被称为萝草的姑娘。这时,这个姑娘正躺在床上,静谧的,似乎还闭着眼。
他走了上去,走到床边,坐到了她的身旁。这床似乎有些硬,不如其他房间的舒服,但是,似乎这个时候,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瘦小的人。
他仿佛被本能支配了,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与不安定,但是他的手,已经解开了她的衣服,还有那单薄的裤子。他亲吻了她还未发育完的胸口,冰冷的。他再也压抑不住,骑到了她的身上。
似乎有些过于紧了,让他感到不舒服,但是艰难地挺进之后,那温热还是包裹了他。
忽然,她皱起了眉头,迷蒙的眼突然睁开。她的眉头皱紧,似乎忍受了相当难耐的疼痛。他低下头,看见身下的床单上扩散出一块红色的血。
“你……”
他似乎理解错了什么,“你……不是……”
她似乎忽然清醒了,忍受着疼痛挣扎着,瘦小的臂膀试图将他推开,但无奈始终是单薄的力气。
她没有言语,却有眼泪涌出眼里,就像是洪流溃堤。喉咙里的呜呜咽咽,带着异常悲怆的呼吸,急促的呼吸变成喘息,在他的手臂里。
他也早已愣在那里。
她将那沾上她的血的被单裹在身上,在角落颤抖着,无神的眼,仿佛失去了焦距。
从始至终没有一句言语。
她忽然抬起头。
“我不是妓女……”
喑哑的发声,带着颤抖,带着无言笼罩悲伤的空气。
她是羽衣的女儿,他从其他的妓女那里知道的。他将羽衣按到墙上质问:“她是你的女儿?为什么……”
“她不是我女儿。”羽衣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问这个问题,从他向她询问那个叫做萝草的姑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
“不是?”
“她只是我这里一个死掉的妓女的女儿罢了。”她说得轻描淡写,“我只是收养她而已。”
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或者,本来有很多可以说,但是,他似乎也说不了什么。
忽然,他开口,“要多少钱让她跟着我?”
“你所有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