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自然热闹,这是属于花楼的夜晚。
几乎每一个地方都会存在烟花之地,就连军营之中都有一个地方,叫做“红帐”,红帐里住的都是被抄家发配或者犯有重罪的女人,来往于红帐的自然是军营里的汉子们。
而桥城的花楼,不只有青楼,更有小倌馆。
沅言穿过挂满红灯笼的那条街,就看见了人潮拥挤的景象,透过人群隐约能瞧见那边是有好几艘同样挂满红灯笼的大船,船身之间有铁链绑在一起,甲板之间搭建了来往的木桥。
不断有人们坐船穿过湖面,一接近大船就立马有姑娘迎了上来,沅言被严谟和蔺戈阳一左一右的护着,走到湖边时,她余光瞧见了有两艘大船之上竟都是样貌清秀的少年。
“那是清倌儿的船吧,我方才怎么见着有个熟悉的身影上了船?”沅言讶异的看着那边,那个熟悉的身影似乎在这时察觉到了沅言的视线,竟也回头看了过来,沅言借着船上的灯笼就瞧清楚了那人的模样,确实是蒋潜无疑。
蔺戈阳顺着她的话看过去,见到是蒋潜,还扬着手里的金扇子跟蒋潜打招呼,嘴里回应着沅言的话,“他也是第二次来桥城的国会了,上次我们也一同去了清倌的船上,话说那次有一个少年确实讨喜,说不定啊,他这次就是奔着那少年去的。”
沅言微微咋舌,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全凭个人喜好了,不过联系到蒋潜似乎是个阉人的身份,她心里就冒出了一个想法来,那蒋潜该不会就是因为自己变作了阉人,所以才这么对少年有兴趣的吧?
意识到不妙,沅言赶紧掐灭了心里的想法,真是越想越离谱了。
而那边的蒋潜,也看到了蔺戈阳,视线一扫,自然也注意到了一旁的沅言和严谟,点了点头之后,竟是对着身边人说了一句什么,也不急着进去了。
就那么站在甲板之上,朝着蔺戈阳招了招手。
岸边的人便纷纷以奇怪的眼神看向沅言这边,更有一艘小船开了过来,沅言就被蔺戈阳催促着上了船。
“这船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上去的吧?”沅言问着身边的蔺戈阳,视线却又看到那边有人丧气的被送了回来。
蔺戈阳一手摇着扇子,“这个是自然,要是每个人都能上去,那这些大船还不都得塌了?要想上船得走两道,首先要有已经上了船的人引荐,其次就是得在小船上对出船上人问的话,只要能让船上人满意了,那就可以上船了。”
沅言了然,难怪在蒋潜朝着这边招了手之后,就立刻有船过来了,“那蒋潜是谁引荐过去的?”她瞧着蒋潜也是一个人,身边连侍卫都没带的。
“因为上一次的他就去过,所以不用引荐也是可以的。”
两人说话间,船已经到了大船附近,果然立刻就有三个青年走了上来,笑着向沅言等人问话。
沅言本以为会是诗词对联之类的,却没想到问的竟然都是或生僻,或尝试的人文习俗,其中有一个青年问了蔺戈阳某个部族的事情,没想到蔺戈阳竟也答上来了,就连沅言都忍不住看了又看,那个部落是一个很偏僻的部落,不说能不能知道部落内部的一些事情,就是知不知道这个部落的存在,都是很少见的,而沅言也不过是曾在苍鬼一次游历回来时,听苍鬼提过几句罢了。
四个人顺利的上了船,蒋潜也走了过来,跟沅言和严谟打了一声招呼后,才率先往里面走去。
“这里面不会又是些什么歌舞之类的吧?”沅言微有些苦恼的问道,她对这些实在不怎么感兴趣,之前也没想起来,此刻上了船了,才想起。
前面已经与蒋潜并排而行的蔺戈阳听了她的话,头也没回的说道:“放心,哪有这么无趣,你以为那些人为何都想挤上来?”
有了蔺戈阳这话,沅言稍微放下心来,和严谟一同走了进去,于是一看见内部的构造时,整个人也是有些意外的。
整个船舱里面都是呈阶梯状分层,沅言站在门口处就能将二层三层的状况也一览无余,而船舱的顶部是露天的,沅言一抬头就能看到天上的星星,除去第三层确实安静些。
第二层和沅言此刻所在的第一层都十分热闹,蒋潜似乎是去了第三层,而蔺戈阳却留了下来,开始跟沅言说起这船上的事情。
沅言才知道,第一层是酒,第二层为赌色。
第一层的酒就是由船上的清倌调配了各种酒水,供人品尝,只要能尝出其中成分的,就算赢,对的最多的,有黄金万两,这万两黄金却是由国库所出,且还会被请入宫内任职,有机会尝尽世间好酒。
而第二层的赌色,却是所有大船上都会有的,则是自行下注,从八位带着面具的少年或女子中间,仅靠穿着,发饰,双手等细节来判断出其中真正的美人,不论输赢,没有钱财可说,压了注的自然归清倌馆所有,而押注的人,则需将自己所选中的美人带回房里,不论美丑,先春宵一度再说,如果不愿意的,那也还有另一条路可走,就是从这船上跳下去,自行游回岸边。
“那第三层呢?”沅言听完第一二层的玩法,就开口问了他第三层是如何的,毕竟蒋潜一来可就是径自走去了三楼。
蔺戈阳用扇子朝着三楼一指,说道:“瞧见没?三楼都是些房间,你说清倌馆的房间里会有什么东西?”一边说着,他一边又嘿嘿笑了两声。
沅言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些。
蔺戈阳立马不满的看着她,“离我那么远做什么?难道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丢人?”
沅言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诚实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自个儿玩吧,我就先走了!”蔺戈阳一甩扇子,还真的就离开了,却是往品酒的台子上去了。
“他会品酒吗?”沅言挑了眉问道。
严谟只小心的护着她,听了她的话也只是往那边看了一眼,沉声说道:“他有着一条金舌头,味觉之上很是敏感,凡是尝过的东西几乎就永远会记着。哪怕日后在其他东西里掺了一丁点,他也能尝出来。”
严谟一说完,沅言就很是惊讶的看着蔺戈阳开始品酒,她倒是没想到他除了脸皮厚点,会赚钱了点,原来还有这样的技能。
她却是对酒不太懂的,稍微多喝一些就会醉的不省人事了。
“我们去二楼看看吧。”沅言有些兴味的看向二楼。
严谟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她,只问了一句:“你会游泳吗?”
沅言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输了她就只能游泳游回去了,“我会水性啊。”她点头,拉着严谟走上一旁的楼梯。
这楼梯是蜿蜒而上的,沅言一拉着严谟走上去,就立马有人迎了上来。
“三位是要赌一把?”年轻的男子笑道,将后面的严六也算了进去。
严六刚想开口说自己不赌,沅言已经眸光一闪,先一步点了头。
男子立刻将沅言三人往一个房间里带去,一边走着一边介绍着其中规则。
“几位还需押注,不知道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后面的严六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递给了前面的男子,男子不客气的打开看了看,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推开房间的门,让沅言三个人走了进去。
“三位是可以选择同一个美人的。”出去的时候,年轻男子还不忘提醒了一句,脸上的笑有几分揶揄。
沅言忍不住有些黑线。
房间里有一面是墙是透明的,刚好能看见那边有八位带着面具的男女自由走动着,或抚琴,或唱歌,跳舞,还有品茗看书的,站着的,坐着的,这八个人腰间都挂着一个木牌子,木牌子上刻着的是从一到八的数字,和沅言她们一旁放着的木牌相对应,待会儿她们看上了哪一个,就留哪一个的牌子就好了。
“不知道她们瞧不瞧得见我们。”沅言凑近了琉璃墙,开始打量着,一边说这话,就在她话落音时,其中一直安静品茗的青衣人突然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只是带着面具,也看不清那人是个什么神色。
沅言与那人对视着,只隐约觉得,那边的人其实是能瞧见自己的。
“是能瞧见的。”严谟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习惯性的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