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娘脸蹭一下红了,什么地方不好躲,这下可好,要躲在床下听一出活色生香大戏了。她一个人倒不打紧,大不了看两猪交配,终究不过是两牲口,可身边有个范长安,她如何淡定?
床上的两人已然开始入戏。一个“心肝儿宝贝儿”叫着,一个只喊着“老爷,我要……。”破旧的茅草屋里弥漫着一股****的味道,想是这两人认准了此处无人,那女子毫无禁忌地放声叫,那喘息声,那曳人心肝的叫唤,饶是杜秋娘是个女子都要控制不住想入非非。
伴随着床上男子的动作,那破旧的床也跟着节奏晃动,晃动着……
咿呀咿呀……
杜秋娘觉得自己的脸都快滴出血来了,更是不敢看如今范长安的情形。
每一刻都是煎熬。
就在她觉得度日如年时,身边的人却是动了一动,轻轻地往她身边靠近,片刻后,范长安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捂住了杜秋娘的耳朵。
床山的人,“咿呀”****戏火热上演着,可杜秋娘却只能看到身旁的范长安,尽管他的脸看上去更加红润,带着无比的尴尬羞涩,可他的嘴型杜秋娘却看懂了。
他说,“别听。”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所以,他干脆捂住了杜秋娘的耳朵。
杜秋娘定定地望着范长安,心跳突然像停了一拍,心里有股异样感觉在升腾,在高空中,那感觉然啪一声碎开。
一片五光十色。
床剧烈地晃动了两下,男子高唤了一声,终陷入沉寂。
“老爷,您何时再来嘛,秋儿等不及呢……。”女子的呻吟终于换做正常说话的声音,可还是带着股欢愉过后的懒散,“老爷何时将我迎回府里去?”
“秋儿别急。”男子道:“夫人的性子你也是懂得,上回她要卖了你,我好生求了一番才让你家人赎了回来,保了你一条性命。这事得缓缓说,急不得……。”
“秋儿不依嘛!”女子撒娇道:“老爷真想让我嫁给那个老鳏夫不成?老爷就忍心将我送到旁的男人身边?”
“嫁给鳏夫也未必不可呀。”男子低笑道,“若你嫁给鳏夫,我再给你几味药草,等那鳏夫一死,你成了寡妇,你我依旧可以来往。我谁都睡过,可就没睡过寡妇呢……。”
男子又是淫笑,女子不依不饶地嗔道:“老爷你讨厌。您若这么说,我可真嫁给鳏夫了。您到时可别吃味儿。”
“不吃味。那鳏夫哪及我的功夫好,也只有我,才能满足秋儿你这样的淫—娃。”男子说话间又是心动,翻身便按住女子。
顶上的声音再度响起时,杜秋娘只想把自己的脸埋在地里,再也别起来了。
杜秋娘已经半个月没见到范长安了。
那日,范长安匆忙同她告别离开之后,便像是消失了一般。杜秋娘几次去范家,只见到范奶奶,范长安却都不在屋里。杜秋娘私心想,范长安定是怕见了她尴尬,这样也好,其实,她也怕见了范长安不知道说什么好。
“长安这几日去了学堂呢。”范奶奶的身子已经好了许久,这会都能下床溜达了。见了杜秋娘便道:“可怜这孩子,为了照顾我,前些日子学堂都没去。这几日更是,每日便早起去镇里,晚上又大老远的跑回来,来来回回的,倒是瘦了不少。”
安平村里是没有私塾的,村里人大体都不识字,大伙儿对上学这事并不热衷。男子大了,能有老婆孩子热坑头就是顶幸福的生活,读书,那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会做的事儿。
可就是存在感极低的孤儿寡母范家养出了个范长安范书生,还有那张元宝张书生。
对于这件事,村里人都不明白。范老太太这么个老寡妇,只有一点点地,怎会想起送范长安去读书,而且,范长安这样老实木讷的孩子看着委实不像聪明人,能念出什么出息来?
倒是张元宝,每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镇里,但凡回来便要吹嘘一番自个儿在私塾里的丰功伟绩。村里的姑娘们就爱听他海吹,这其中就包括当年的杜秋娘。
杜秋娘顿了一顿,问道:“老太太,这私塾的费用……很高吧?”
范老太太眯着眼,似是看透了杜秋娘的心思,笑道:“不低。可长安不是普通孩子,他聪明。他将来,是要当官老爷的。”
范长安当官老爷?杜秋娘想起见了她就紧张到结巴的范长安的脸,有点不大确定。
“你爹的亲事定了?”老太太换了话题问道,杜秋娘回了神,噎了口气,“谁知道呢。隔壁村张家人反反复复的。”
自从那天她撞进张秋花同那个员外的白日****,也没过几天,张家又派了媒人来,说是张家人想了想,又觉得杜老汉老实可靠。
贱人张秋花,真是想把鳏夫杜老汉当作遮羞布,明着嫁人,实则还想着同那员外郎干些苟且的事儿呢。
呸!不要脸的贱人!
杜秋娘吐了口唾沫,沉了脸。
第二天天刚亮不到,杜秋娘便同杜老汉说,想去镇里卖些她绣的小玩意儿并家里攒的一些鸡蛋,贴补下家用。杜老汉还特意嘱咐杜秋娘去扯些布回来做新衣裳——实则,过几日张家嫂子便要过来见杜老汉,杜老汉想穿得光先体面些。
杜秋娘搂上自个儿的小布兜,顺便又捎上了昨日范老太太托她带给范长安的一些干粮,浩浩荡荡地便上了路。
杜秋娘上一世跟着张元宝在长平镇住了好些年,长平镇她便是闭着眼都能走。她犹然记得,似乎过不了多久,长平镇里就会兴起用香料熏染,绣着各色花样的帕子,是以她在家时,便照着前世的记忆绣了不少,没有名贵香料,她便用野花熬成的水煮帕子,闻起来也有一阵清香。
寻到东市时,好的摊位已经被人占了不少,她慌忙选了个转角的位置,刚将东西摊出来,便有个姑娘“咦”了一声,凑上来挑了条山茶花花样的帕子,笑道:“这帕子的花样倒是精致。唔,还有淡淡的花香味……。”
杜秋娘生意上门,忙道:“姑娘,这帕子可是从京师回来的新式,我可是托亲戚带回来的,统共就这么多条,如果不买回头可就买不着了。而且这帕子价钱不贵,也就六十文。您若是真喜欢,可以再便宜些……。”
“喏……。”杜秋娘话还没说完呢,那姑娘已经将六十文递给了杜秋娘,见杜秋娘发愣,笑道:“不是说六十文么。我买了。”
杜秋娘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第一笔生意竟然如此顺利,望着那姑娘远去的身影,杜秋娘心里一阵激动。再开口时,便越发没了方才的胆怯,那十条帕子不一会便卖了空,大体都是三十四十文便卖出去了。算起来,倒是比杜秋娘那一篮鸡蛋赚得还多。
杜秋娘喜滋滋地将赚来的钱放好,看了看时日,范长安也该下堂了。
范长安的学堂就在长平镇外的竹林里,附近几个村的学子都聚集在这里。她才走近,便听到琅琅的读书声,杜秋娘望了望日头,当空而照。这百草学堂,果真如人所说,是个学风极好的地方。
杜秋娘站在学堂外,寻思着要让谁传个话,正好出来几个书生模样的人,见了她,笑问道:“小娘子这是要寻谁?”一群人的眼睛却是落在杜秋娘的包裹上,其中一个个子比较矮的笑道:“是要给谁传东西吧?给我便好,我帮你捎进去。”
“不用不用,”杜秋娘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范长安还是个这么老实的人,若是干粮被抢了,也不知道范长安会不会放下脸抢回来,是以她又笑道:“麻烦叫下范长安好么?他祖母托我给他带了几句话。”
“他呀,这会不方便见你,还是我帮你捎话进去吧。”那人笑着说着便伸手来夺包裹,杜秋娘脸一黑,青天白日的,这是来抢啊?
她正想着护好东西,从学堂里又走出几个人来,当中的一个人见了她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上来走到他跟前,颇为喜悦道:“秋娘,你来寻我的么?”
自那日见了杜秋娘又莫名其妙被人敲晕了之后,张元宝便念念不忘杜秋娘的容颜。尽管杜秋娘见了他没好脸色,可他就是认定了杜秋娘是欲拒还迎。更何况,平日里张元宝见到的都是些温柔似水的姑娘,可杜秋娘刚烈泼辣有性子,按他的话来说,便是有劲儿。
那日他从地上爬起来,当夜里便发了回春梦,醒来时,裤裆子全是湿粘的一片,这在他成人之后是全然没有的事儿。以至于这几日他同那些温柔似水的姑娘欢好都提不起劲儿来,脑子里全是杜秋娘的样子。
这会见了杜秋娘,他真是如蜜蜂见了蜜糖一般,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