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生来得天独厚!但是绝不会是她……
筱芷在心里反驳,她一晚上练功,白天睡觉不行嘛?!
此时此刻,以眼杀人被她做到了十足,死死瞪着对面的老头,那眼神铁铮铮的在说,你少跟我顾左右而言其他,劳资不干不干不干,就是不干!
“傅老丞相,您可还真是异想天开?妄图用一只小羊去束缚一群狼?啧啧,您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傅经扬眉,既而又落下,“老夫不是让你现在就去做什么,而是问你答不答应;我已经这把年纪了,现在护着你几年或许还可以,但是以后都必须要你自强才能不息。而你,如果想打着以后日子能如平常人家一般坐吃等死的主意?哼,不是我泼你冷水,你早些醒醒的好。”
就凭她的身份,就凭她姓虞,想死倒是很简单,若是想要福寿绵延寿终正寝?哼,那还得十足的运气。
虞筱芷干瞪了半晌,眼睛早已瞪得发酸,只是不愿输了气场才一直僵持着,听他说完后顺势白了他一眼,这才重新坐下,啃起了手指甲。
傅经若无其事的再扫了眼案上的裂缝,这可是厚实木的,这丫头……
干咳一声,他正了正脸色,“这件事你慢慢考虑,也不急在一时。眼下倒有另外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筱芷抬头以眼神询问。
傅经面上最后一丝笑意退去,轻叹一息,他缓缓道,“是关于你母亲……”
听话,先前阮素云的遗体找到时早已面目难辨,只是凭种种迹象猜测认定。
后来皇后特指派护国寺的高僧为阮素云超渡火化,现下阮素云的骨灰被送了回来,主持方丈建议应该早日让她入土为安,然这入哪里的土又是一个问题。
此时送阮素云的骨灰去安南只怕不妥,但是若在京城为她选择福地,虞城定不会答应。
毕竟阮素云客死他乡已经很惨了,如果到死都不能葬回故里,这事一旦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那就又得是一番风云变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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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回了母亲遗骸,今日,虞筱芷要进宫谢恩。
走在森凉的宫道上,虞筱芷不看远山,不看天际云舒云卷,不看池庭美景,不看鸟语花香,她低着头一步步看着自己的脚印,思绪却不知被她抛去了哪里。
“辅国公……”,温和的声音传来,迎面的宫道上,卫修文身后带着几个宫女及一些赏赐信步走来。
“三殿下。”,老狐狸辅国公躬身行礼。
卫修文连忙加快了两步迎上,“辅国公不必多礼。”
虞筱芷抬眼看着两人,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最后她也抬手作揖,颔首躬身行礼,“三殿下;”
卫修文不知是没料到她会行礼,还是听到她的称呼所致,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芷儿,你……”
虞筱芷抬眼看他,那完全如视陌生人的眼神又让卫修文失神了片刻。
待他再次回神立刻便恢复如常了,一派温文儒雅,气质谦和,以及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他笑着点头回礼,“不必多礼。”
“谢殿下。”,虞筱芷应声谢礼,待这一切做完她便安静的站在傅经身后,不再做出多余的举止以免引入注意。
卫修文对傅经道,“傅老,母后今日身体抱恙,特命修文来跟您说一声,虞世子今日就不必去谢恩了,另外母后还赏赐下一些东西,修文也一并带过来了。”
傅经眼角余光扫了眼身后,既而笑着一揖应道,“既然如此,老夫代世子谢过皇后。”
卫修文微微倾身回礼,“是,修文会转达母后。”
虞筱芷埋首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中却不禁冷笑,皇帝抱恙,皇后也跟着抱恙,有没有这么巧?别是怕她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留在她的凤仪殿吧!
不是说什么万金之躯,邪魔不侵嘛?哧!
傅经转身看向她,“世子,没别的事了,那咱们打道回府吧?”
筱芷想了想,抬头问道,“我可以去永巷看看嘛?”,说话间,她的视线看向卫修文,或许这里他才是可以做主的人。
果然,傅经闻言一怔,然后也转身看向卫修文,“殿下,不知可否?”
卫修文想了想,点头道,“世子回旧居收拾下王妃遗物也是应该的,我亲自带你们过去。”
推开那扇陈旧的宫门时,虞筱芷有一瞬间的恍惚。
恍惚今昔昨日里,这道宫门中还住着那对孤苦却能在苦中作乐的母子。
她一步步走向院中,傅经和卫修文跟在她身后进来,而外面的宫女却怯懦的看着这个地方,她们不敢也不愿跟进来。
才两个月没有人打理而已,院中已经杂草横生,遍地落叶。
虞筱芷来到墙角的那株梨树下,树上洁白的花瓣已经落的差不多了,只留下絮絮英英的花蕊及结出的成扎幼果。
她俯身在地上捡起一片已经干黄枯涩的花瓣,脑海中不由的回想起那一袭白纱,梨树下怀抱琵琶泫然欲泣的女子,以及那个落英满头的快乐的虞筱芷。
她们在那个世界是否依然快乐。
她淡淡的笑了,由着一阵微风轻拂吹来,将那枯黄的花瓣残躯带走,合入泥土中,“天姿灵秀,意气舒高洁。万化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浩气清英,仙材卓荦,下土难分别。瑶台归去,洞天方看清绝……”
你们终已离去,人世间一切爱恨嗔痴也该化为烟云,随风消逝。
愿你们长眠、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