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道五味鱼比不上那道豪华的楚凤展翅,可是牛子鲁选择的食材是常见的龙鲤,这道五味鱼,经他蒸制,便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力。虽然这道菜没有超过楚凤展翅,但斗成平局这个结果也是大家早就预料到的。
廖震站在龙湫饭店的门口,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其实,这道五味鱼有战胜关厨神的机会!”
隔着龙湫饭店厨房门口竹帘观战的德叔问道:“年青人,说说你的想法?”
牛子鲁的五味鱼虽说难得,可是他和关厨神的五翅套叠一样,只能算是能品,如果在龙鲤手指厚的鱼肉上,做出咸、酸、甜、鲜和辣五种层次不同的滋味来,那才叫神品。
德叔最多可以在鱼皮、鱼腹和皮腹中间的鱼肉上表现出三种味道,可是剩下的滋味如何表现?
廖震呵呵笑道:“将鱼肉切成五层,然后将那五种调味料均匀地涂在每层的鱼肉中便可!”
廖震说得很轻松,可是要做起来,那要有非凡的刀工和极高的蒸制手法才成。
牛子鲁在迎战关厨神的队伍中,厨艺最高,现在的比赛结果是一败一平,如果牛子鲁不能扳回一局,古城的一干厨师,真得去跳大龙湫了。
牛子鲁急得脖粗脸红,他站在龙湫饭店外面,冲着厨房大叫道:“德叔,你还是不肯出手吗?”
牛子鲁见德叔不应声,他一把推开拦路的于杏儿,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德叔栖身的厨房,可是过了不到半分钟,牛子鲁一脸惊诧地从龙湫饭店中走了出来。
五分钟之后,拄着双拐的德叔站到了饭店的门口。德叔今年已经56岁了,一头白发,脸上的皱纹深如刀刻,他因为不出厨房,久不见光的缘故,脸色白得吓人。
崖顶的几百人都愣住了,寥震也没想到德叔竟会是个残疾人。20年前,德叔的师弟听信蛇头的话,要离开师门,然后偷渡到澳门去开酒店。德叔得到消息,一直追到广州,可是他在广州的街头被一辆疾驶的大货车撞倒了。车祸中,他失去一条左腿和一只右手,重度残废的德叔伤好后,他辗转地回到了老家大龙湫,然后隐姓埋名,用仅剩下的一点钱,在黑石崖上开了一家饭店,领着自己的女儿于杏儿艰难度日。
四:神奇过程
德叔就剩下了一只左手,他已经做不了龙须宴了。于杏儿看着关厨神志在必得的样子,她叫道:“爹,你教我做龙须宴吧,我一定要战胜关厨神!”
德叔摇了摇头道:“你的厨艺修为不够,根本做不了龙须宴!”
牛子鲁用手一指观战的众厨师说道:“德叔,你看谁可以做这龙须宴?你只要点头,我就叫他立刻拜你为师!”
德叔用手一指寥震道:“想要战胜关厨神,只有他——寥震!”
寥震不仅有非凡的潜质,他还有超人一等的想象力。众人把目光全都集中在寥震的身上,寥震点了点头,说道:“承蒙德叔看得起我,那我就全力以赴了!”寥震虽然想亲口尝一尝这人间的美味,可是制作神秘的龙须宴却对他来说更具有挑战性!
关厨神皱眉问道:“不知道做一桌龙须宴,需要多长的时间?”
德叔说道:“三天!”
德叔领着寥震回到饭店,他坐在椅子上,先叫女儿从冰箱里取出四个真空袋来,那里面装的就是整整一千根龙鲤的须子!
德叔在黑石崖的崖顶开了十年饭店,他每卖出一条龙鲤,鱼须子都已经被他剪下备用了。
鱼须子被装在四个袋子里,每只袋子里的龙鲤须子虽然模样一样,但它们是按照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剪下来的。春寒料峭,水里龙鲤难于找到食物,这时候剪下的鱼须味道最是淡雅,夏天鱼须味道则香脂,秋天鱼须味道醇厚,冬天鱼须味道为平实。龙鲤一身的精华都集中在鱼须上,这1000条鱼须,就是500条龙鲤的味道精华!
半个小时后,这四样鱼须被清水泡开,德叔叫寥震开始熬汤,这四袋鱼须经过一天的熬制,最后变成了4锅味道不同的鱼须汤。
寥震按照德叔的吩咐,他再分别把春秋、冬夏四季的四锅鱼须汤按照不同比例混成两锅,这两锅味道不同的汤接着再熬,最后变成了一锅滋味绝美的浓汤。
望着这一锅鲜香刺鼻的浓汤,于杏儿和寥震各尝了一口,那凛冽的鱼香,真如醍醐灌顶般,令人心旷神怡,如临仙境!
这最后一锅汤又被放到了炭火上,德叔取出了两根筷子长的老鱼须,他把这两根老鱼须递给了寥震——敛汤,才是龙须宴成败的最关键。
汤锅底下燃着熊熊的木炭,那一锅汤要在整整一天的时间里,都收到那两根老鱼须里,如果把握不好机会,时间一长,鱼须则被煮烂,如果时间稍短,汤汁中的味道就煮不进鱼须……其过程端的惊险无比,绝非一般人可为之。
经过了一整天的熬制,那一千条鱼须的精华汤汁,全都被廖震手里的这两条老鱼须吸收了。
五:龙须秘密
第三天的一大早,黑石崖上挤满了观看斗菜结果的人们。随着太阳升起,于杏儿手里托着一只巨大的木盘子走了过来,盘子里卧着一条黑冬瓜雕刻而成的大龙鲤,那两条鱼须闪闪幽幽的亮光,随着于杏儿的脚步,激灵灵,颤微微,就好像是有生命的活鱼须一样抖动着。
一条鱼须被5位评委分食,另一条鱼须被关厨神吃了下去。关厨神吃完了这条鱼须,他的眼泪竟忍不住,“唰”的一声,流淌了下去,他走到德叔跟前,深深地一抱拳说道:“您是当之无愧的厨神,您收的徒弟都有如此功力,我败得心服口服!”
世界顶级的名厨,竟也被鱼须蕴含的顶级鲜香美味感动了!
古城的厨师们在黑石崖顶欢庆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才纷纷散去。德叔被女儿扶着,衣袂飘飘地站在崖顶,他眺望着古城的方向,对寥震说道:“你师父可是屠三?”
屠三就是德叔当年偷渡澳门的师弟,他入师门三年,便学会了师门全部做菜的手法,被古城的人,称为厨界神童。
寥震被问得一愣,德叔怎么知道自己的师父是屠三呢?德叔叹了一口气说道:“世上的厨师成千上万,可是除了屠三,谁能教出你这么厉害的徒弟呢?”
屠三这些年打拼下来,早已经称雄澳门的厨师界,可是他自始至终却有一样遗憾,那就是没有学到师门龙须宴的做法,他把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寥震派到大龙湫风景区,其目的就是偷艺来了!
三天后,寥震回到了澳门,一个月之后,年逾花甲的屠三竟领着关厨神和廖震一起来到了龙湫饭店。
寥震是屠三的儿子,他的真名叫屠震,而关厨神才是屠三最得意的弟子,关厨神用楚凤展翅那道菜,逼得德叔当场收徒,最后由屠震窃得龙须宴的秘密,这才是屠三所要达到的目的。
可是屠震回到澳门,他重现了三次龙须宴的全部制作过程,可是成菜的龙须,全部都是腥气刺鼻,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屠家父子没有办法,只得到龙湫饭店门口负荆请罪来了。
杏儿把自己的父亲扶出了饭店的大们,屠三看着只剩下一条胳臂和一条腿的德叔,他羞愧难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德叔当年是为了阻止屠三偷渡,才被汽车撞成了残废。
德叔本想见到屠三的时候,一定要狠狠地责骂或者暴打他一顿才能出气,可是他看着痛哭流涕的屠三,屠三脸上竟有十几道深深的伤疤——这些伤疤,就是他当年偷渡时,被铁丝网刮的,德叔这才知道,屠三在澳门受的苦,一定不会比他少。
师兄弟两个人最后抱在一起,嚎啕痛哭。哭罢多时,他们两个才止住了哭声,又一起呵呵大笑。屠三告诉师兄,他安排屠震回来偷艺,屠三才知道了中国厨艺的博大精深,他准备回大陆投资,并在大龙湫地区,建造一座超大的北澳娱乐城,并重点推出龙须宴,相信一定能一炮打响的。
德叔看过了大龙湫风景区管委会和屠三签订的合同,他这才回到屋里,拿出了一本《龙须秘籍》交给了屠三。
屠三看罢秘籍,他摇了摇头道:“屠震制作龙须宴的手法和这本书上一样,可是他制作的龙须,腥味十足,也吃不到口里呀……师兄,我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吧!”
德叔凑到屠三的耳边,他轻轻地说了两句话,听完这两句话,屠三这才恍然大悟,龙须宴所有的秘密,就在最后的那两根老龙鲤须子上,其实那两根龙鲤须子,根本就不是龙鲤须子,真正的龙鲤须子只可以取味,却不可以入口。
那两条龙须,是大龙湫独有的黑米粉条。黑米只能野生不能种植,而且产量极低。这十多年来,于杏儿也只不过采来了一百多斤而已——也只有黑米淀粉制成的粉条,才能在形貌上和龙鲤须子一模一样,也只有这种黑米的粉条,才能吸尽龙须的美味,龙须宴这才能成为名传四方的佳肴。
大龙湫灵性十足,但大龙湫只对眷顾自己的人,奉献出神奇的物产。德叔和屠三最后击掌为誓,他们要共同保守龙须的秘密,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