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若能自信地向他梦想的方向行进,努力经营他所向往的生活,他是可以获得通常还意想不到的成功的。----梭罗《瓦尔登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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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来了,云淡风轻,寒气一点一点的侵入古城。太阳恋恋不舍的离开古城,夕阳的余晖照在西边的城墙上,此时的城墙上没有人。守门人说,天黑的快,不能再上了,明天再来吧!
果果只得无奈地往回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黄包车夫,叮叮当当的驱赶着行人。果果拉紧了身上的外套,看到街角有一家“背包客餐厅”。她走进去,餐厅里人不多,大概是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了。
老板娘微胖,耳朵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环形耳环,老板在厨房里面忙活着,从窗口处探出了头冲果果打招呼。
果果点了餐,老板娘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两眼放空的望着街道的行人。
百无聊赖,果果与老板娘闲谈起来。
老板是吴端,老板娘是祝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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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吴端大学毕业,祝遥大学毕业。
吴端考入住房和城乡建设委员会,成为一名公务员,祝遥考入中心医院,成为一名护士。
建委在马路的左边,医院在马路的右边,两个单位遥遥相望。
每天清晨,吴端去上班,总是在医院的门口过马路,来到对面的建委。祝遥则总是在建委的门口过马路,来到对面的医院。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两个人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对彼此的走路姿势、衣着、甚至气味都非常熟悉,有时候擦肩而过,两人会互相点头致意。可是还差一条红绳把两人牵在一起。
吴端不喜欢雨天,雨水淅淅沥沥有股破败的气息;祝遥也不喜欢雨天,天空不够明亮有股忧郁的气息。不喜欢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带来好运的。
这天,10月10日,天空飘起了雨,街道上到处都是泥泞,过往的车辆声嘶力竭的叫喊着,雨水惹人急。
吴端与祝遥往彼此的方向走去,在他们不足五米的距离,一辆车飞速驶来,溅了祝遥的套裙上一滩泥,车子呼啸而过。
吴端气愤的冲那车子伸了中指。
祝遥面露难色的对他说:“算了吧!”
吴端把她送到医院的门口,帮她擦去裙子上的泥巴。
从此,两个年轻人很快熟悉起来。他们下了班一起看电影、吃饭、逛街,聊着彼此工作上的事情。
顺理成章,一年后,两人开始谈婚论嫁,筹备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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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10月10日,又是个阴雨天。离他们的婚期还有一个多月。
下班后,吴端落落寡欢,祝遥也落落寡欢。两人看彼此脸色都不好,默默的走了很久的路,没有人打破平静。
“你今天怎么样?”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我没事。”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有话要对你说。”两人再次同时出口。于是,二人决定找一家餐厅边吃边聊。街角的这家“背包客餐厅”一直都被他们忽略掉,今天却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吴端说:遥遥,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是我太差劲,还是怎么回事,我不想工作了,这份工作我适应不了。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我不想拖累你,所以我们结婚的事,你看?
遥遥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吴端沉默了片刻说:我们单位领导和同事每天都是出去吃饭喝酒应酬,他们经常受贿,我忍受不了这种状态,我感到很无能为力,也许是我不能适应社会,我给不了你安稳的生活。他们酒桌上的狂妄姿态和时不时的受贿常常让我很痛苦。但是,我又不会做别的,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我想辞职。
遥遥舒了一口气,笑了:你知道吗?我想跟你说的差不多哦!我们工作非常辛苦非常累,有时候我都快要撑不下去了,身心疲惫。每天经历生离死别,麻木了,我也不想这么活着。更关键的是,每次手术,我们都收到病人亲属的红包,这些红包都放在我床底下一个小盒子里了。呵呵,我没有告诉过你,是不想让你担心。我数了数,到现在都快六万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别的同事也都这么做。所以,我想放弃这份工作,正考虑辞职呢。
吴端乐了,你考虑多久了?
祝遥说,大概有两个月了吧。你都不问我,就轻易地放弃我了?
吴端说,我没有想到嘛。对不起。
祝遥说,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吴端说,我也是。
祝瑶说:婚礼?
吴端说:如期。菜上来了,我们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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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端和祝遥吃完饭,老板娘过来收拾盘子。
吴端问:这家店开了多久了?
老板娘回答:三年多了。
吴端问:哦。生意怎么样?
老板娘说:还行,过日子够用。不累,安稳。比之前工作好多了。
吴端有点吃惊地问:之前做什么啊?
老板娘说:我和老公都是互联网公司的程序员。
吴端想了想没说话。他与祝遥走出餐厅,他的心情好多了,好像走到迷途,正好有个人来为他指路,指了一条指路人走过的路,走过的可行的路。
吴端说:我们也开一家背包客餐厅吧!
祝遥说:好啊!去哪里?
吴端说:我们先做一次真正的背包客,然后再决定去哪里。
祝遥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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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办理了辞职手续,来年的春天,背上背包,伴着桃花,手牵着手,浪迹天涯。
最后,他们来到这里,这个古城的城墙很美。这个古城的城墙早晨和傍晚都很美,一年四季都很美。
于是,他们在这里开了这家“背包客餐厅”。
果果说:“你真幸运。”
老板娘说:“是的,我们志同道合,我们并肩齐走,这让我们的人生选择容易许多。”
果果说:“人生道路,两个人比一个人好走许多。”
老板娘说:“是的。我们都喜欢把一切不属于生活的内容剔除得干净利落,把生活逼到绝处,简单到最基本的形式,简单,简单,再简单。人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