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开例会。会上,杜律师说:“果果,你知识产权案子打得比较多,现在有一个特殊的案子分给你。难度不大,但是一定要赢,关系到所里的声誉。”
果果点点头,说:“好的。”
秘书小姐把案卷拿来给她。卷皮上赫然写着:马海洋诉沈筠侵害著作权案
果果疑惑地抬起头说:“沈筠?”
林律师说:“是的。”
果果一阵狂喜,沈筠是一名美女主持人,她生气像微笑,微笑像说话,说话像唱歌,唱歌像弹琴,弹琴像委屈,委屈像生气。总之,她的每个表情在大屏幕上看来都有自己独特的韵味。她机灵、可爱、爽朗、率真,深受观众喜爱。有时候,回到家,非常累,如果有她主持的节目,果果会忍着疲劳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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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筠长得漂亮,说话温柔,非常礼貌,真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十倍。
果果与她相处融洽,相谈甚欢。
这场官司技术含量不高,但是对方请的律师是京城有名的大状“陈凡”。庭审波澜起伏,果果倾尽全力,每次都心惊肉跳、化险为夷。从实体到程序,从人证到物证,从一审到二审,果果好似过山车一样惊险无比,同时,又觉得酣畅淋漓。
案子持续了四个月,最终以果果和沈筠的胜利而告终。
案子结束后,果果跟杜律师汇报情况。汇报完毕,果果问杜律师:“师父,那个马海洋家境一般,可以说是贫寒,为什么可以请得动陈凡啊?”
杜律师说:“因为对手是沈筠,是公众人物,可以扩大知名度,也许陈凡根本没收费。他希望通过这个案子扩大知名度。想想看,四个月来,你们上了多少次头条。”
果果点点头,认为师父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她还有疑惑。
她说:“这个案子明显很有利于沈筠,若不是陈凡,我可能早就摆平了。”
杜律师说:“哎呦,自信了?你现在名气很大了,咱们律所沾了这个案子的光。”
果果说:“讨厌,师父,真的,平心而论,这个案子真的不难。我很多精力都用在应付媒体上了,而且你还说不能输,这给我很多压力。陈凡怎么会接一个几乎必输的案子呢?这不是对他的声誉更不利吗?”
杜律师:“也许他自负吧!”
果果觉得这个解释差强人意,她觉得事出蹊跷。
杜律师:“你这段日子比较辛苦,给你放几天假期,有个禅修班你去参加吧!在黄山梓路寺。记住,千万得回来,不能在那做尼姑了。”
果果说:“谢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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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开始上网搜索马海洋和陈凡的信息,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到有用的。马海洋仅仅是北京大学的一名学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跟这个案子有联系。她有查阅了沈筠的信息,沈筠的出生地与马海洋的出生地是一个地方。
接着,她大海捞针般地查看了上千条新闻,找到了沈筠与马海洋的一张合影。照片上,沈筠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体恤,马海洋非常青涩,二人站在主席台上,沈筠的一只手搭在马海洋肩膀上。新闻上写道,团省委举办“爱心捐助”活动,帮助孩子圆梦大学。沈筠是资助人,马海洋是受资助的对象。如果二者是这样的关系,马海洋为什么会状告沈筠?
果果非常困惑。她觉得这背后有一个惊天动地的新闻。好奇害死猫!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她翻开通讯录,找到在北京大学读博士的同学,让他帮忙调查马海洋。
感谢社会工程和社交网络,不到一个星期,同学查出马海洋的基本情况:马海洋就读历史专业,成绩中等,酷爱看书,性格内向,不爱与人交流。不过,前不久接到了伦敦商学院的入学通知书,学费要八十多万,他已经决定放弃了。
金钱!金钱是很多故事发生的关键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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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依然像从前一样工作、生活。但是,每次看到沈筠在电视上华丽丽的出现,她总会觉得这个女人不是那么简单。她是一名演员,一名演技精湛的演员。她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果果猜不到。
又过了七八天,果果从黄山回来,她的北大同学告诉她,马海洋准备去读伦敦商学院了!学费由一名神秘人物资助!
接到这个消息,果果思前想后很久,决定给沈筠打电话。
果果说:“喂,你好,我是林果果律师,我想问你一下之前那个案子的事。”
沈筠说:“哦,林律师啊,你好啊,案子不是结了吗?有什么事啊?”
果果说:“我们的谈话受保密协议规定,你放心。我只是有点好奇,马海洋准备出国了,他要留学,学费由一名神秘人物资助。我想问是不是你买通了他?这场官司是不是真的我们赢了,而不是你帮了我,帮了我们。请原谅我的直接。”
沈筠那边无声,过了一会儿,她说:“林律师,请你相信自己,你非常专业。我还有事,先挂啦。再见。”
果果生气的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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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筠的书摆在所有书店最醒目的位置,无论在哪里,果果总是能够看见那刺眼的封皮,她觉得沈筠的微笑再也没有意味深长,声音也不再悦耳动听,一切都是虚伪的造作,她像个吸血的巫婆,满肚子充满了诡计,会很多咒语,玩转这个世界,轻轻松松收众人的目光为己用。
三个月后,沈筠突然打电话给果果:“林律师,我的签名会明天在你那边的图书大厦举行,今天晚上我就到,我们能见一面吗?”
果果先是一惊,接着说:“好啊!今天晚上,我去定位置。”
晚上,沈筠一袭卡其色长裙,系着白腰带,非常不俗。
席间,她对果果说:“你不要生气,我之前不想跟你在电话里讲,就是想今天我们坐下来面谈。马海洋是我长期资助的对象,前阵子他找我说了留学的事情,我表面风光,其实手头没那么宽裕。那阵子我刚好写这本书。老实说,这本书写的并不怎么好,但是我是名人嘛。还是有人愿意给我出版的。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应该明白出版业是多么的混乱,扣除各种费用,我到手的钱寥寥无几,如果再去请个推广公司炒作,那我基本上不会赚到钱。所以,我想到了这个方法,没有什么比我惹上官司更好的炒作方式了。马海洋接受了我的计划。他的名声会受影响,不过,等他学成回来,他就不是马海洋了,他是john、tom、ormike”
果果惊得说不出话,这个鬼一样的女人。
沈筠接着说:“我的书差不多卖了一百万,我几乎全部给了他。你也不要生气,我是欺骗了你,但是我们都是受益者,没人受损失。如果出版业好一点,我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
果果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一类人,他们不抨击社会,不仇视任何人,运用这个社会现有的规则,在不出卖自己灵魂的情况下,与这个社会周旋,并且能够赢。要说他们有多么高尚,那是不必的;但要说他们卑鄙,那是极其不公正的。他们用比恶人更加诡异的手段做着正确的事情,这些事情或多或少地推动着我们的社会向前一点一滴地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