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瞪大了眼,她们,是冷宫里出来的?
丽妃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严厉的声音朝身旁宫女呵斥道:“看管冷宫的宫人呢?都到哪里去了!怎么能让她们跑出来!”
身旁慧珠答道:“娘娘,繁逝宫历来看守严谨,这些疯妃们从不曾跑出来过,这次恐怕……”
凌月看一眼这宫女,她低眉顺眼的站着,自然有一种沉稳。
丽妃嘴角一勾:“不知这次,她又想玩什么把戏。”
“那,娘娘,这些人……”按理讲,这些宫妃们应当送回,但这事不单纯,慧珠拿不准丽妃心中想法,不确定的问道。
“找人将她们拖回去,今日不知是谁走漏的风声说皇上会去永和宫,一个个跟着了魔似的全往那儿涌,破坏了宴会可就对不起宫主殿下了。”丽妃的话很是奇怪,听的凌月不明所以。
几个侍卫正欲上前,一声尖叫却让她们停下了脚步。
“大家快看!丽妃那个贱人在那!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不知是谁瞟见了这边的丽妃和凌月,大叫起来。
凌月皱眉,深宫之中的事情她不懂,却也能看出几分端倪,这些疯妃不会无缘无故跑出来,皇上会出现的消息不知是谁透露的。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是男装,却和丽妃娘娘单独在一起。
平心而论,她对丽妃的感觉很是奇妙,算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她有几分宫中女子独有的哀怨,又流露出一种让人倔强的心痛,行事应当狠辣无情,言语间却温和有度。
这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她只能如是评价,难怪楼陌轩没有皇后,却能让她掌管后宫。
不管怎样,都不能拖累了她。
凌月叹一口气,以后和这宫中的牵扯怕是断不了了。
她挑眉,丽妃只觉一道清影从眼前闪过,转眼已到那群疯女人面前。
“大……”胆字未出口,丽妃轻轻摇头制止了慧珠,眼神复杂的看向那抹远去的背影。
他喜欢这样的女子?
她的确与众不同,自有一种寻常女子没有的空灵。
丽妃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这样妖媚鲜艳的女子,大概是得了他的眼了。
疯女人们被天上突然掉下来的这个人吓了一跳,全都呆愣住。
“你们说,这是皇上吗?”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小声的问道。
“当然不是,我看,他比皇上年轻多了,应该是个王爷。”另一个四十多岁的妃子肯定地回答。
“皇上哪有这么英俊?他长得平庸无奇,本宫侍寝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
“元妃姐姐说的是真的吗?为何妹妹侍寝之时觉得皇上长得还不错呢?”一个妃子掰着指头,似在回味那唯一的一夜。
“哎呀,那是你眼睛出毛病了!你每天想男人想的都快疯了,是个男人都觉得他长得好看。”元妃抚了一下嘴角的胭脂,不屑的道。
凌月心中一动。
“这人长得还真不错,丽妃那个狐媚子这次又勾到了好货。”一个咕哝不清的声音传来。
凌月抬头看向她,说这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妃子,她穿的比其他疯妃们要好看得多,也略微正常些。
细净的皮肤,眼眸微勾,嘴唇小巧,即使身处冷宫之中失了几分血色,也依稀能看出她以前,必然是后宫中花容月貌的妃子群里最为出众的一位。
“看什么看?本宫没疯!别用那种眼神看本宫,小心本宫命人挖下你的眼珠子!”那女子狠狠的冲她咆哮。
凌月目光掠过她嘴里衔着的那截草根。
“那是曾经的庆妃娘娘,听说当时是陛下最为宠幸的妃子,只是,这位娘娘命不好,因为被人下毒痛失爱子以致得了失心疯,所以被送到了这冷宫之中。”一个侍卫见她始终盯着那个女子,悄悄在她耳边说。
“因为失了孩子疯掉,皇上将她送进了冷宫?”凌月难以置信地问。
她没办法将轩和他口中的陛下联系起来,他们怎会是同一个人!
“是啊,陛下后妃众多,每位娘娘都是倾国倾城的绝色,怎会容一个疯了的女人占据四妃之一的位置,所以大家都说这位娘娘真是命苦。”他叹息道。
这侍卫倒是憨厚,将她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不过,凌月暗自摇头,以他这样直爽的性格,怕是以后要在这深宫之中吃不少苦。
凌月冲他笑了笑,那个侍卫憨憨傻傻的,见他对他笑了,摸了摸脑袋:“嘿嘿。”
“你叫什么名字?”这人看着挺老实,凌月温和的问道。
“我叫陈良,是宫中的一等侍卫。”陈良说这话时分明有一种自豪感。
宫中人人精明,难得还有这样的人。
凌月站在那,周围侍卫们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妄自行动,这些女人都是曾经的娘娘,不论她们以前的宠幸如何,身后家族的势力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若是碰伤了哪一位,遭罪的还是这些侍卫们。
他们围在凌月四周,俨然将她当成了主心骨。
公主的贵客,应该有几分真本事,就算最后出了岔子,也有眼前这个小子顶着,怪不到他们身上。
凌月怎会不明白,想起陈良,再看看这些侍卫,心中如同翻了调料瓶。
她示意那些侍卫们上前,十几个侍卫悄声无息地从这些疯女人们左右悄悄围拢,围在中间的那群女人们毫无察觉,凌月递个眼色,侍卫们上前,每人将绳子一套,捆住两三个,在一片女人们的叫骂声中把人拖了下去。
为首的侍卫回头对凌月感激的一笑,凌月含笑点头,眼睛却始终注意着那个口中衔草的女子,她被困住之后没有挣扎,笑嘻嘻地看着身边的侍卫,乖乖跟着他回了冷宫。
她身边的侍卫眼角泪花闪动,又偷偷擦了擦,拉着身后曾经宠冠六宫风头无人能及的庆妃娘娘回了繁逝宫。
凌月看着她被人拖走,目光随那身影渐渐迷离。
“青镜何堪比霜雪,争叫昔人怨新妆。”丽妃开口,似乎坠入了某种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