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今日这话说的真是奇怪,她和自己素不来往,怎么会突然想要过来讨杯酒喝?皇城西北角的永和宫今日宴请客人,正东的后宫之中怎会有妃子谈论?
这谎撒的太没水准。
“哪里,永和宫中现在正在准备酒宴,娘娘若是不嫌弃,请和雪羽一同在这御花园中逛逛罢,宴会稍后才开始。”东方雪羽尽管奇怪,还是依礼答道。
凌月看一眼丽妃,她温和的冲“他”一笑。
东方雪羽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这气氛有些诡异。
一旁,是十二岁女扮男装的丫头,清秀“公子”,皇兄的心上人。
一旁,是自己名义上的嫂子,妖媚艳丽,皇兄的宫妃。
她忽然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好好的没事攘丽妃陪她逛什么御花园,这不是找堵么?
再看看两人,东方雪羽讶异了,她们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三人在御花园的石子路上慢慢走着,一个清雅俊秀的公子,一个明媚高贵的公主,外加一位妖娆的丽妃娘娘。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丽妃仿佛也不同与往日的善解人意,凌月也不多话,沉闷气息憋得雪羽抓狂。
雪羽公主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忽然停住脚步,很没良心地道:“那啥,娘娘,雪羽突然想起,今日的宴会还有一道大菜,非本宫亲自出马不可,呃,无痕公子,本宫就先去备菜了哈,有丽妃为你带路,不会迷失路途的。”
说完飞快消失。
她们之间的斗争,她实在领受不起,东方雪羽一路没节操地逃回宫中,长舒了一口气。
乖乖,刚刚明明什么事都在正常不过,为毛她手心却出汗了呢?身处于两人之间的那种感觉,她打死也不想领教第二次了。
她吐吐舌头,丫头虽然小,但她和丽妃之间的气息真是可怕,她先逃好了,反正以她的聪明,不会解决不了。
御花园中景物芳,初晴日,蒙蒙霭烟光,彩燕缤纷,风动帘,轻送何处柳叶香。朵朵春花笑得灿烂,粉红,嫣红,淡蓝,深蓝,魅紫的花苞或怒放,或微开,烂漫锦绣,垂丝海棠娇丽映着美人脸颊的柔光,生红新晒一绚丝一派柔和安谧的景象。
与跟东方雪羽在一起时招人议论的情景不同,一位年纪尚小的公子,虽然个头已快逼近风韵成熟的丽妃,眉目间的青涩却不会让人将她们往歪处想。
两人身上一淡烟水青,一艳丽妖娆,看上去极为不搭配。
“公子认为,这御花园可美?”丽妃一边赏花,看似随意的问。
“回娘娘的话,皇家天子重地,风水极好,奇花异木种种在其中,自然极美。”凌月低头答。
“公子不必拘谨,是公主的贵客,自然也是本宫的贵客……”丽妃轻笑,“毕竟,公主与本宫,是一家人。”
凌月仍然低头答道:“是,在下明白。”
两人依旧慢慢走着,鼻尖时不时飘过一阵花香,她却无心欣赏。
“公子当真明白?”丽妃忽的顿下脚步,素手捻起发梢旁的一朵盛开的海棠,嗅着那花香。
凌月心中一动:后宫的女人,都是这样么?
她以后,也会每天和她们这样带着虚伪的面具,明明心中厌恶,却还要假笑得心甘情愿?
“含情独倚朱阑暮,满院微风动落花。”丽妃摘下那一朵,对着它勾起一抹妖艳动人的笑:“与其让你做了落花,不如,本宫帮你一把,让你永远,保留当初的美。”
凌月抬起眼眸,丽妃转身,两人对视。
“无痕公子以为如何?”丽妃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娘娘说的极是,落花终究要归于尘土,娘娘仁慈,让她能在最美的一刻多停留。”凌月恭敬地答道。
“本宫面前不必拘谨,公子不必顺着本宫的话。”丽妃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垂下眼,依旧把弄着手中的花。
凌月挑眉,莞尔一笑,像极她身旁的那丛万绿中透着几点紫红的兰花,看的周围的宫女们一阵痴迷。
“娘娘,落花虽然终究掩于土中,可在绽放之时却是极美的。人之初生,结局便已注定,又何必该绽放挥洒青春之时伤春?今日的风景明日不会再有,这一天过去,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今日,纵然明天也会成为今日。但若今日绽放了明天的美丽,那明日的美丽又该何处去寻?”凌月答道。
“今日明日,有何不同?不过是对着门前苍苔色,看帘外檐雨。”丽妃抬眼,看着她。
“门前苍苔总出现在娘娘的视线之中,却并非处处春景皆是如此,这御花园中不也花团锦簇,如云似火?”凌月接话。
“春光韶华,娘娘莫被眼前雨雾蒙蒙迷了双眼,白白辜负了这御花园中一春好景。”
“御花园?”丽妃望向远方,脸上忽然出现嘲讽,“御花园的花,怕也不是那么好观赏的。”
凌月正疑惑,顺着她的目光向身后看去,不禁诧异。
一群女子正“浩浩荡荡”地朝这边奔来,穿的花花绿绿金光闪闪,太阳下身上的金线银丝晃花了人的眼,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近看,脸上也是涂抹的花花绿绿,血红的嘴唇,厚厚的脂粉不住的往下掉,还有一股刺鼻的掺合着各种香粉和酸酸的气味。
“姐妹们快来呀,听说今日皇上要从这里经过,咱们精心梳洗打扮了这么些日子,可总算盼到皇上了!”
“如烟姐姐你等等我们呀,怎么能一个人独享皇上恩泽呢?”一个女子急急地跑着,气喘吁吁还不住的喊道。
“快走快走,待会儿皇上就被那些贱人们给抢走了,咱们就没有出头之日了。”一个女子慌张的说道。
“你快帮我看看,我脸上的脂粉够不够香够不够白?你说皇上会喜欢吗?”另一个照着池边的绿水问旁边的妃子。
“哎呀,够白了也够香了,比那个什么皇上的新宠芷妃美上几千几万倍呢!”一个女子娇笑着捏捏她的脸颊,手上顿时一层脂粉脱落。
她们,是这宫里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