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惟一解气的时候就是在妈妈教训左依依时添油加醋,扫地、洗衣、洗碗全是左依依的,而且她不能再在堂屋里睡,妈妈在厨房支了一张小床给她,因为我们都长大了,我不想再和她一张床,我需要有自己的空间。对于这种种不公的待遇她刚开始是平静地满不在乎地接受,后来就不干了,除了睡觉和吃饭她都不在家里呆,整天与庄萧腻在一起,他们总是在计划着什么,记住每一天在学校里惹到他们的人或者他们看不惯的人,然后去偷人家的鸡蛋,秋天的时候偷枣子、玉米和红薯,在村外的小树林烤着吃,有时候我无法抵挡那种些香味的诱惑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会分给我一点。
四月份的一天,左依依生病了,她身体虽然瘦却很健康,几年来就得过几次小感冒,打喷嚏流鼻涕那种,她身上的免疫力很快就能将感冒打败,有时候快的惊人,小睡一觉就好,可是这次不同,她四肢无力,走路的时候总是东倒西歪,庄萧在后边护着她扶着她,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去撞墙撞树,仿佛中魔一般,最后他不得不把她背回家。
妈妈起初不以为意,当庄萧要求她带左依依去看医生时她说她是狗命好养活的很,死不了,庄萧就守在厨房里,他煮了开水,将两个鸡蛋放进去搅成蛋花,再放上盐和芝麻油,然后喂给她吃,当时鸡蛋是好东西,一般的人家养的鸡下了蛋都不舍得吃而是换钱,他一下子给她弄了两个,我想是他们以前偷来的,还放了芝麻油,我在旁边闻着就很香,可她不吃。
“依依,你不喜欢吃这个吗?”庄萧低声问着,“那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给你弄。”
“不,我什么都不想吃。”她低声答着,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活力和骄傲,声音里有种忧郁的慵懒。
“可是不吃东西会饿,身体也不会好。”他劝说着,盛了一勺蛋花凑近她嘴边,她伸手推开,把头往里别,“我真的不想吃。庄萧,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看见左太奶了,她向我招手呢。”
庄萧一怔,放下碗就往四周瞧,“姥姥?不可能,她已经死了!”
左依依伸手指指窗户,“她就在那儿呢。”说的跟真的一样,我都忍不住看了过去,一阵风吹过,窗棂啪嗒响了两下。
庄萧走过去把窗户关好,对她说:“你看错了,你现在生病脑子不清楚,你不会死的。”
她摇头,然后将脸埋进枕头低泣,在寂静的夜里,她这哭声格外清晰悲哀,搞的我心里一阵烦躁,我直想离开,但妈妈交待让我看着她点儿若她真有三长两短万一左传志哪一天回来不好交待。
庄萧也被她这哭声弄的不自在,与我不同的是,他是与她感同身受的伤心,他坐到床边求她别哭,还问她到底怎么了,过了半晌她才转过头呜呜噎噎说了一句:“我想妈妈......”
庄萧低头不语,他一定也想他的爸爸妈妈了。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找他们吗?到底什么时候去啊?”她噎声问着。
他蹙着眉头,“现在还不行,等我们长大才能去。”
“我们现在还不算长大吗?”
他略一思索,说:“还早着呢。”
“你总是这样说!”她使起性子,“你都比肖小雅的妈妈高了还不算大人?我虽然没你高,但也算是大人了吧,村里的人不都说我长成大姑娘了吗?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想带我去,你知道你的爸爸妈妈在哪儿,对吗?可是我不知道我的妈妈在哪儿。”
“不是这样的,依依。”他无奈看着她。
她使劲推开他,声音更激动,“什么不是这样的?我不想看见你了,反正我也快死了,就让我自己安安静静的,免得让你又难受。”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你知道我不会丢下你的!”他声调抬高,因无法跟她说清楚而苦恼着,“你不是说你妈妈会来接你吗?万一她来了你不在怎么办?就再等等,等我们长大,她还没来,我们就去找她,再找我的爸爸妈妈,永远离开这里!”
“我不!我现在就去!”她叫起来,看样子是病重了,有点神经质的感觉。
庄萧见状赶紧附和,“好好!虽然我们现在没有钱,买不起车票,但我会带你去,我们......让仙女帮我们,我们可以赶着马车去!”
她不理会,大哭出声,我见她双颊发红不禁说:“她是不是发烧了?”
庄萧赶紧把手贴在她额头上,惊道:“好烫!”
我叹气说:“果真是烧糊涂了,我去叫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