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所有的男人——
有没有那样一个女孩儿,也许你鲜少想起却永远不会忘记;
有没有那样一个女孩儿,即使她很顽强仍让你有去保护她的冲动;
有没有那样一个女孩儿,你没有办法对她说,再见!
一个像往常一样的落日黄昏。
陈柔穿着一件宽大的白毛衣,像往常一样,坐在敞开的窗户前,肩上披着一条薄薄的披肩。她齐耳的浓密的黑发简简单单地拢在脸旁,因常在室内的缘故,她的皮肤比一般人的白皙,依旧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一场大病,她的外表变得更加纤瘦柔弱,正如她的名字一样,那是一种苍白的、病态的、非凡的美。但当她宁静的时候,你会发现,变化的不止外表,她眼睛里从前那种呆滞空洞被一种梦幻的、忧郁的温柔取代,她总是望着窗外,显然不限于福利院有限的空间,而是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小周说她一定是想起了什么。
她十五年前来到这里,记忆全无,精神恍惚,连姓氏都是按着她入院的日期在《百家姓》中排出来的,她现在看起来依旧年轻,三十出头的样子,但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姓名和确切的年龄,她是典型的三无人员,确确实实地存在,又无人知晓。
小周照顾她多年,对于她这种细微的变化看的清楚,他向院方报告了这一情况并且说出了他的猜测,或许她能记起她是谁,或许能找到家,回归社会。
院方经过商议,同意小周带陈柔出福利院,去医院做脑部检查。
小周走进她的房间时,她正坐在窗前,一本书摆在窗台上,打开着,有微风从外头吹进来间或掀动着书页。
小周走了过去,轻声说:“陈姐,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事情?”
她没回答,依旧望着窗外,仿佛没听见小周的话。
小周伸手把她的书拿了过来,合上了,笑着说:“如果你想起来什么就对我说,不要闷在心里。”
她突然转身,一手捂了脸,伸臂用力将小周推开,然后往旁边拉了拉椅子,小心翼翼地呆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被打扰。
小周见状只好做罢,离开房间,去办公室拿了她的医保卡和身份证,回来时,陈柔的手已经从脸上放开,只是脸上有一种似因回忆而痛苦的神色。
小周轻轻走过去,和声说:“陈姐,我带你出去。”
听见这个她变得激动,双手颤抖着,像一个沧桑的老人,颤巍巍地挽住了小周的胳膊。
一路上她都很安静,眼里带着某种希翼,直到医院。
小周让她在候诊区等候,他去挂号。
她点点头,坐到了塑料长椅上,奇怪看着四周走动的病人和护士,仿佛从没见到过,突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像,她的眼中一时闪出激动的亮光,起身走到了大玻璃镜前,盯着镜子中的她自己,再也抑制不住,大声叫道:“小周!小周!”
正排队挂号的小周听见唤声以为她出了什么问题,赶紧跑了过来。
“陈姐,怎么了?”
她指着镜子,笑着哽咽着声音颤抖,说:“妈、妈妈,妈妈——”
小周不禁叹息,挡下她的手臂,“陈姐,这是你自己的影像,不是妈妈。难道,你想起你的妈妈了?”
她顿时安静下来,如遭重击,嘴唇颤抖,带着一种悲哀的、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镜子中的影像,然后用手抚摸自己脸部干燥的皮肤,越来越用力,不住摇头。
她怎么变老了?她应该是青春年少,还有一个同样青春年少的他,他们约好一起长大,可她现在的样子已经开始衰老,已经过了长大的年纪,这该怎么办?
而他呢?
她的头开始胀疼,竟然想不起他是谁,那这些经年累月的日子里,是谁陪着她走过时间的川流?
“陈姐,你没事吧?”小周见状在一旁轻问着。
她低着头,摆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无法抑制。
因落下来的发遮挡,小周并没有看见她的眼泪,只是安抚说:“那你在这儿别动,我挂了号就过来!”
小周离开,她抬起头,目光在四处逡巡,寻找那个曾经的少年,脑子里关于他的记忆一下子都冒了出来,她看见了他,正站在岁月的深处,向她招手,一瞬间她泪流满面,哭着,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