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还不到六点钟,惠紫就和母亲起床忙活开来。她们要趁着梅花沐浴着晨露时,采下它们。这样的梅花是最鲜活的,酿制出来的梅花,才能达到最好口感。
顾家三株梅花,都是上等血梅。开出的花儿,好似鲜血一般殷红,着色鲜浓妖娆。正如这风华最盛的惠紫,要优雅时候,可以胜过任何女子;要妩媚时候,也可以比谁都妖艳。
更让人艳羡的是她那绘画技艺,当真是得了孤天大师真传,画技画意十分了得。现在是乱世,惠紫很少动笔,却未曾停止对绘画的感受与琢磨。
清晨采梅花时,她不仅是在采梅,更是仔细观察梅花的花蕊、花瓣、乃至叶片枝桠。她心想:要是能把这梅的清香都能画出来,才好!
别看顾家只有三棵梅树,要把这一树树的梅花都采摘完毕,也非易事。惠紫和母亲采摘近两个钟点,也还没有完成。因为采梅花时,必要心细,不然是要破坏花瓣,损害其香味的。
后来云城他们也醒来,一起帮姑姑和奶奶采梅花。“紫,我们最好能在十点之前,把这花都采摘完毕,好趁十点钟太阳的温暖,将这梅花都晾干,那才是上等好花料啊!”顾老太太酿制梅花都三十多年,打她还是姑娘时,就在娘家跟母亲学着做,蜜渍技法早就如火纯青。她酿出的花蜜,是一等一的鲜美。
惠紫他们还真赶在十点钟前,就采摘了全部花朵,“把这些花全部采完也好,免得花香飘散到院外去,惹来日本鬼子,那不是要遭殃。”惠紫经历了上次的日军惊吓,总感觉迟早还是要受日本人的罪。
顾老太太将梅花晾干后,随即把它们装入瓷器坛子里。这瓷器坛子是当年她和顾老先生游景德镇时,特地买回来蜜渍鲜花用的。
用这种瓷器坛子酿制出的梅花,可存留原本清香,乃至是梅花原来立于花树时候的色泽。花儿都入坛后,要立即倒入上好的蜂蜜,如果能得品质好的冬蜜来酿制的话,那可更好了。花儿与蜜拌匀后,当以瓷器坛盖子密封好,最好外以秋天晒干的稻草梗捆扎好,防止外面气息侵入,影响品质。
蜜渍的梅花,往往需十日以上,才可以食用,等到七七四十九日后,其香更浓郁,且香味可伴随年月,越久越香浓,像浓醇的酒,女子食用,是甚好的东西。
花酿,对惠紫来说,无非是为了延续一种生活,一种人活着的乐趣,更是一种不向战争屈服的傲气。女人在战争中,最勇敢的不是拿刀枪战斗,是每日都要活得无战争时一样宁静,一样美。战争在女人的心里,但不可露在妆容里。
日子还是那样一天一天的过,有人熬着过,有人还是和从前一样过。如果真要赴死,不如把活着的日子过好。史密斯已有好些天没来看惠紫他们,趁着花酿成熟时,惠紫想着给他捎些过去,英国大使馆离顾家也不远,走过一条大弄堂,再过一条街,也就到了。
惠紫也明白这样的时候出门,那是有危险的,可也不知哪来的闲心,竟想着给史密斯送蜜渍梅花。可能是这个英国男人,在战争年代对她顾家的照顾,着实让她感动。
一天夜里,惠紫趁她母亲和两个孩子都睡熟时,装好一些梅花酿就悄悄出门去了,她要去找史密斯。走去大使馆的路上,还算顺利,惠紫轻松的就到了大使馆。只是要见史密斯,颇费了些周折,要不是史密斯恰好当天刚好当班,那就很难见到他了。
史密斯为这个东方女子小小的举动十分感动,竟然没等惠紫反应过来,就亲吻了她的额头。惠紫也没有多想,匆匆的就往家赶去,免得在外面久留,要遇见麻烦。
她匆忙过了大街,走到了离她家不远的弄堂。这弄堂很长,因为战争,早就变得凌乱不堪,到处都堆有杂物,有的是被炸倒的房屋废墟,有的是百姓丢掉的东西。
等惠紫走到弄堂当中时,她听见有女子的叫唤声,听上去撕心裂肺。惠紫心里随即感到危险就在面前,肯定是日本恶鬼又在肆意糟蹋中国女人。
她几乎是摒住呼吸,蹑手蹑脚的尽力往声音传来的地方靠近。她躲在附近的房屋废墟里,借着月光看着一个正奋力挣扎的女人,还有两个像狼一样凶残的日本兵正肆意践踏自己的同胞。
惠紫想:我一定要把这个该死的日本男人杀掉,我一定要救出我的同胞姐妹。她操起手边的两块大砖头,就疯了似得朝日本人那里跑,还没等两个日本兵反应过来,惠紫猛力拿着砖头砸向他们,只见污血飞溅到惠紫的脸上,她的衣服都被溅湿了。
就这样,一个原本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瞬间杀了两个日本兵,血都溅到了另一个中国女人身上。这个女人没有回过神来,还是大声的吼叫。
“喂,喂,姑娘,你别叫喊了,我是中国女人,你看清楚。我刚把欺负你的两个天杀的日本兵给砸死了。你赶紧起来,穿戴好。快,快。”惠紫安慰着这个女人的时候,顺手操起那日本兵的刺刀,“你拿这刺刀做什么啊?”被糟蹋的女人回过神来,对惠紫的举止有些不理解。
惠紫啥也没说,操着刺刀就猛力朝那两个日本兵的裤裆里砍去,“我要把这些该死的日本男人都剁掉,看他们还会不会糟蹋我们的同胞。”惠紫一边说,一边疯狂的乱砍,着了魔似的,那污浊的血到处流淌,只见那两个日本兵下身被血浸得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