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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战火纷飞

在日军占领的岁月里,大上海人过得何其悲惨。大街小巷全无昔日的繁华,不再是车水马龙,更无熙熙攘攘的人群。偶尔疾驰而过的,是侵略者的军用车辆。只有那些大国的领事馆工作人员,才敢出来走动。中国的百姓往往都是窝在家里,生怕哪天日本人要找到自己,把自己给害了。

人因为有心,所以会害怕,会恐惧,会度日如年,会生不如死。可惠紫家庭院里的三株梅花,正趁着天气微暖,悄悄地开了一树,它们哪里知道恐惧呢?它们只想努力的盛开,迎着给人暖暖感觉的阳光,尽早把自己的美连同一身娇羞的香,都送给人享受。

惠紫家的梅花,是上等名品。当年,她父亲去往云南一老友家避暑,人家赠予他的。在云南那个地方,梅花大多是春节前后就花满枝头,煞是好看。某日清晨,惠紫醒来,她从窗户迎面吹来的风里,闻到梅花奇异的香。她感觉到这个味道,使她想起很多事情,尤其是她母亲每年都要酿制的蜜渍梅花。

她心血来潮,跑到母亲的住房,让她再做些蜜渍梅花来吃。“哎!紫啊!这样的年头,我们上海人活都成问题,整天惶恐,不得终日,哪里还有心思去酿制蜜渍梅花啊?”老太太满脸愁容,唉声叹气,感觉心中满是苦闷。

“妈,我们为什么要因为战争就连日子,都不好好过了呢?我想我们应该越苦越想法子活出乐趣来,不是吗?”惠紫就是这样的女子,还是那么坚毅,娇柔的外表里,有一个强大的心,更显出她与平常女人不同的高贵气质。

说完话,惠紫就往屋外跑,顾老太太连忙问她做什么事去,“我要出去弄点好蜂蜜来,我就要做蜜渍梅花来吃。”惠紫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想法和念头的,不管什么岁月,她总要活出自己的感觉和滋味来。

“傻孩子,这么乱的世道,你还要一个女人家家到处乱跑啊?不要命了吗?你不用出去,家里还有不少上好的蜂蜜呢!”惠紫的母亲,还是害怕女儿出事,赶忙答应了酿制梅花的事情。

顾老太太,带着惠紫来到大宅后院。后院是一块菜地,本来每年都种满了瓜果蔬菜,吃都吃不完。因为战争,惠紫母亲疏于打理,只剩下一些萝卜大叶青菜之类的易活的蔬菜,还有几棵小葱,还是绿油油的。

“妈,你来后院做什么啊?你想重新打理园子,种蔬菜啊?那太好了,我来帮你啊。”惠紫以为母亲又要重新开始有滋味的生活,很是开心。

“种菜有的是时间,我带你去个地方。”顾老太太神神秘秘的把惠紫带进后院的柴房。“进这个柴房做啥啊?妈,咱家这个地方,我可是从来都不进的啊。”惠紫好奇又奇怪。

只见她母亲,搬开一捆捆柴火,然后又躬下身去翻开地板,“紫啊,来帮忙啊,这地板太沉了,我一个人搬不动”。惠紫赶忙去帮她母亲搬开了又大又沉的地板。地板是用上好的松木做的,可以防虫,而且外表打磨的跟地板其他部分一样,常人根本看不出分别来。

地板打开后,惠紫惊讶的发现,下面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宅子,顾老太太说,这个地下室,可以直接通往惠紫师父孤天大师的破旧老宅下面,足足有十里路那么长呢。

“妈,这个地下宅子,是什么时候建成的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惠紫现在更是惊讶万分,只见地下室里,有好多米面,都用最好的布袋,外加干草灰覆盖着,这样可以防湿防潮,保持米面的新鲜。

地下室里,还有许多干货,蘑菇、香菇、干笋、腐竹等,都是惠紫他们爱吃的东西,连油盐这些做菜需用的调味料也一应俱全。

“紫,这个地下宅子建成有好些年份了。你出生前,孤天大师就建议你父亲建这个地下室,他好像可以神算似的。他说以后有战事,可以派得上用场。

没想到,这战争说来就来,幸好我们还有这个最后的避难之处啊。”顾老太太说着,说着,仿佛陷入了沉思,她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光里。

“妈,妈,你想啥呢?这里什么好东西都有,是不是也有我们正需要的蜂蜜啊?”惠紫想到这里,十分开怀,终于不用出门,不用冒险,也可以酿制蜜渍梅花了。“当然有蜂蜜了,我三年前去崇明岛看你三舅的时候,带回好些蜂蜜呢,都是你三舅给我准备的。他说都是上好的蜂蜜。我怕它坏了,专门请人教我储存蜂蜜之法,你看这蜂蜜,看起来还是那么晶莹透亮。”顾老太太说着说着,尽然也开心地笑了开来。“啊!真好,没想到,这样的年月里,我们还可以享受这等美好的东西啊。走,走,妈,咱们上去采梅花做梅花酿去。”惠紫自然是开心不已。

顾老太太和惠紫回到地面的宅子里,顾云城和若柔早已饿了,在大厅里打转,又找不到大人。看见惠紫她们,两个孩子赶忙跑将过来拥抱,嚷嚷着肚子饿得慌。“别闹,别闹,咱们今天做点好吃的。你们看,我把干香菇都带来了。”惠紫哄着孩子们。

“姑姑就给我们做香菇炒腊肉吧!”云城最爱吃腊肉,因为他妈妈阮红情是四川女子,每年腊月前,都会按照川蜀地区制作腊肉的方法,为顾家做好些香肠腊肉,大家都十分喜爱。

当年红情随父亲来上海求学,遇见顾英东,两人一见钟情,后来自然而然顺利结合。“云城,现在家里没有腊肉,你妈妈已经离家这么久,我们谁还能做出那么好吃的腊肉来啊。乖,姑姑给你做香菇炖鸡吃,好吗?”惠紫赶忙解释给云城听。

“那我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啊?我好想她”云城已经许久没有见着母亲,心中十分想念;他不知道这个纷乱年代,要再见到自己的母亲,是多么不容易,也许永难再相逢。

惠紫一边安慰着云城,一边嘱咐顾老夫人去做些孩子们爱吃的菜肴。在日军占领大上海的日子里,普通人家活命都成问题,要不是惠紫父亲明智,修建了那么大一个地下宅子,储存了大量日常食用的货品,顾家人现在要想吃顿好的都难哦。

不一会儿功夫,惠紫帮着母亲一起准备好了一顿颇好的午饭,孩子们吃得甚是开心,像很久没吃的这么痛快了;战争可真是苦了孩子啊!可为什么要有战争呢?因为有侵略,就一定有反抗,中国人骨子里的傲气绝对不能泯灭。

“紫啊,我们这么度日下去,也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现在你爹也没了。我这把年纪也没什么盼头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两个孩子。哎!如果能在死前,还能再看一眼你大哥和嫂子,该有多好啊!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吃完午饭,顾老太太就对着惠紫伤感起来,神情看着让人心痛,战争也把这老太太折磨的痛苦不堪。

“妈,别这么难过,我会心痛的,我们终有熬到头的时候。现在咱们中国人不都在坚持吗?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们一定能赶走日本人,重新过上和花儿一样美的好日子。是吧,妈?”惠紫是想方设法哄老太太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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