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红情是第二个醒来的,那时慧静师父,已把玉米饼都准备好了。她烧了些开水,担心姐妹们吃了干硬的饼子,怕是要口渴得很。生怕做好的早饭凉了,阮红情将其他女人,都唤醒。
“梅青,你毕竟是有身孕的人,该多吃些才是,我知道味道肯定差些,可没别的东西可吃了,要吃饱,否则孩子怕是长不好的。”慧静看着身边肚子挺起的女人,语重心长,甚是无奈。
“师父,你不必担心,就由命吧!这样的年头,指不定哪天,就要丢命的。哪里管得过来那么多呢?”梅青孕子已有数月,可她丈夫早就不存人世了。她丈夫为了抗日救国,献出一腔热血,留下柏梅青,竟还带个未出世的孩子,十分凄惨。
阮红情领着小云和慈念等人,就在老屋的后面,整理出来一块田地。她们把屋主人遗留下的种子,全部都撒了下去,不管是不是合时节。
天气太冷,播下的种子怕是难以发芽活命的。红情毕竟是生活阅历丰富的人,她捡来不少松针,晾晒干了,都铺将到田地上。四周还围起高高的篱笆来,是用砍来的枯竹围成的,挡风该是不错。
夕阳一落,风跟着来,冷是躲不了的,“今晚怕是有好大的霜冻,要冷得很。”看着梅青,慧静又开始担心起来。原本梅青就是一个瘦弱的女人,没有好的养分,加上腹中孩子吸允血液,整个人瞧上去,焦黄毫无血色。
除了梅青,剩下的七个女人,还是燃着火,熬到深夜,才睡去。不知夜里何时,有女人哭喊的声音,吓人得很,将大伙都吵醒。
借着皎白清冷的月光,只见小云面色苍白,直愣愣的站着,眼睛盯着梅青睡觉的床铺。一条花蛇,紧紧地缠绕着梅青,女人的头被蛇头纠缠着,扭曲着,身体也被缠绕得死紧。整条蛇还在不停的扭动,像个妖媚女人的身子,骚动着,扭曲着。
见状,慧静与阮红情,几乎同时,跑到梅青身边。她抓着蛇身,就要拖开,谁知它缠得越来越紧。
“打蛇,打七寸。”说完,阮红情找来剪刀,一只手握着蛇身,一只手猛力将剪刀刺进大花蛇的七寸处。这个法子还真管用,只见蛇缓缓松开,慢慢抽搐起来。
“慧静姐,你赶紧去拿菜刀来,把蛇头剁掉,怕它再活过来。”慧静急忙拿来菜刀,顺着蛇头,一刀砍了下去。蛇血飞溅,梅青的身上到处是殷红的蛇血,床铺也被花蛇的鲜血浸湿。
大伙见蛇已死,急忙去抢救梅青。从她铁青的面色看来,七个女人都心里明白,梅青早就断气了。可怜的女人,没出生就夭折的孩子,竟与一条蛇,纠缠到了一起,惨不忍睹。
小云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慈念早就哭得嘶声裂肺。悲惨的呐喊,穿透夜空,穿透冻结成霜的命,最后又消失在阴冷的山谷里。“真是造孽,罪恶的不是这蛇,是比蛇更毒辣的战争。”阮红情心里翻江倒海,满心的恨,在肺里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