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零殿,就见曳歌慌慌张张,在夙凉城耳边耳语几句。夙凉城的脸上立马覆了层寒霜,东阳不比寒池,哪里来寒地之花“月寒瑾”。
“小面条儿!”夙凉城走向曳歌的屋子,因为新婚之夜,所以银銮没有跟着她。
只见银銮原本晶莹剔透的小身子变得暗淡无光,身上的鳞片有点泛黑,绿宝石般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夙凉城,身子瘫软,再也无法游到夙凉城手腕上。
“我现在就去找月寒瑾。”夙凉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银銮是寒池镇山冰蛇之子,生来体质冰寒,出了寒池,就只有寒地之花月寒瑾可以救他。
“帝封零,你告诉我,哪里有月寒瑾?”
夙凉城一把扼住帝封零的手腕,满眼的焦急,幽绿色的眸子原本是万年寒潭,不知为何,起了层层涟漪,流光溢彩,帝封零却无心欣赏。
“月寒瑾是寒池盛产之花,你不会不知道,东阳比西月还温暖,怎么可能有。”
帝封零不想告诉她,东阳唯一产月寒瑾的地方是银发邪尊的闭关之山,纵然离这里很近,但是银发邪尊的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她根本打不过。
“我自己找。”
夙凉城双眸泛红,愤愤地放开帝封零的手,白袍轻扬,人已翩飞。
“默。”
帝封零淡淡轻语,默便离开,帝封零在夙凉城转身之际,隐隐看到她眼底有泪光闪动。看到这晶莹的泪光,纵然帝封零再无情,也免不了几分动容。
………………
话说夙凉城出去寻月寒瑾,人人见她皆逃离,因为她一双绿眸,是妖女,谁也不想煞气降临自家。
无奈,夙凉城为了打听消息去了东阳最大的酒楼“春满楼”。
“客官……官……吃吃吃饭还是……”小二见有客人,本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见到一双绿眸时,登时脑子一片空白,吓得结巴。
“一个雅间。”
因为银銮,夙凉城并不想多废话,一分一秒都是银銮的救命时间,现在才午时,到午夜还没有月寒瑾就是银銮的丧命时。
“诶,听说了吗?”
酒店鱼龙混杂,听消息最为方便,就在夙凉城刚落座之际,就有几个莽汉开始八卦。
“什么啊?”
“就是那个绝心绝情的银发邪尊啊。”
“哦,他啊,听说来了东阳朝,占据了临月山。”
“那里是东阳朝最冷的地方,他怎么去那里?”
………………
人影翩飞,夙凉城急忙去寻临月山。这等事,帝封零不可能不知道,他不想告诉自己,夙凉城眼底杀意迸发。而就在她走后,一个黑影闪过,无奈叹息一声后,扔下些许银子给刚才议论银发邪尊的人。
临月山在郊外,夙凉城用轻功,在两个时辰后也才从闹市中心到城外。日头已经偏西,郊外是一片森林,温和的阳光撒在密林上,为密林镀上了一层金光,树叶也被照得金灿灿的,远望如同金色海洋。只是这般美景,在焦急的夙凉城看来,格外觉得心烦。
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夕阳之辉温暖照人,在这整片金色海洋里走来走去,却没看到有什么山影。
夙凉城眸底冷光乍现,在一棵树上做上标记之后再走。无论她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这棵树下。夙凉城终于知晓,这里布下了迷踪阵,山也许就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看不见。
“区区小阵。”夙凉城幽绿色的眸子不显半分慌张,平心静气之后,一脚踏出,身侧景物骤然变化,金色海洋屏退,原来已经是晚上,连自然之景也可以变缓,若不是破了阵,也许等到银銮死了,自己还在夕阳之景里。
墨染的的夜空里悬着无数半明半昧的星,月亮竟然少有的浑圆,像一个玉盘悬在天空。月色笼罩着周围的树木,银纱飘渺,朦朦胧胧,树影婆娑间有叽叽啾啾的虫鸣。静谧的树林围着一座高山,此山之高,如直入夜空,此山之辉,如披月色银纱。远远望去,月亮就像被山尖挑着悬在空中。给人一种,失了这山,月亮就会掉下来的错觉,临月山,山如其名。
越向山靠近,就感觉周围温度骤然偏低,而树影也越来越稀少。树影消失的尽头,是一片月光空地,此地已经有寒池外围之冷,这更让夙凉城心情激动,月寒瑾,这里肯定有。
“何人来此叨扰。”
正想再前进,一种莫名的力将她隔开,就像她用内力拍飞夙雪一样,这个人的内力尤在自己之上。
只见面前的男子一身紫袍,紫袍上有银光翩飞,是银线在上绣的繁杂花纹。他头戴斗笠,遮掩了容颜,却掩不住那如雪苍茫的白发,银发飞舞,丝丝银发凌乱搅在一起,更显动人心弦。修长的身躯健硕精美,也许面容也很精致,只是不知为何,夙凉城一见到他,就觉得很是熟悉,心骤然一痛。
明明是富有磁性的男音,听在夙凉城耳朵里恍若隔了荒古。
“听说邪尊在此,我并不敢叨扰,只是想借这里的月寒瑾救命。”
夙凉城两手抱拳,微低头,分外礼貌。
“这里是东阳,怎么可能有寒地之花,就算有,本尊为什么要借你?”
银发邪尊冷漠的声音响起,不含半点情绪,不像是个人,已经超脱了人的感情。
“滴水之恩,定当……”
夙凉城坚定的话还未说完,便身形一晃。脸色变得青白,就连银色面具都闪现了冰冷寒光。
“你体内……有寒毒?”
银发邪尊本有些不确定,但看夙凉城脸色已经渐近青蓝,他说到“寒毒”二字时,声调终于微微上扬,有一丝高兴的情绪。
“冷……冷……好冷……”
夙凉城难过地皱着眉头,摔到地上,身体蜷缩起来,还在喊着冷,身体瑟瑟发抖,若不是寒毒太凶猛,也许这么卑微的事她怎么也不会做出来吧。
“本尊体内有火毒,可以送你一场造化,但是最后能不能活下来看你自己。”
银发邪尊在斗笠后的眉头深深皱起,他自己都没试过两种相克的毒融合,这两种毒的霸道,一个女子根本受不了。他这么说,只是让自己心里有丝安慰,他是自私的,无情的,不能怪他,若他可以消除火毒,功力必然上乘。也许两种毒自己可以驾驭它们,使之抵消,但是,与这女子非亲非故,没有羁绊,自己没必要受苦,他人的感觉与自己无关。
夙凉城渐渐没有意识,只感觉越来越冷,而后有异常灼热的气流进入了她的身体,两种毒同属一种类型,却相生相克,碰到一起,剧烈地争斗,很快夙凉城就觉得承受不住。
阵阵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银发邪尊身形一顿,终于还是走了,这一片月光空地徒留在地上痛呼的夙凉城,如果面具拿下,就可以看到她一半脸是蓝色,一半脸是红色,两种颜色融合,一会蓝色多一些,一会红色更多,还有银发邪尊的浑厚内力融合不了夙凉城的内力,两股力更加激烈地碰撞,若要称王,必要决出胜负。
“哎……”
有一声幽幽的无奈叹息似有似无,夙凉城不知道自己是出现幻觉了还是真实的,只知道在自己意识消失前,唯一听到的声响就是这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