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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爱如棋局

李均

男人追女人时,女人提出了一个要求,咱们下一盘棋吧?

男人问,什么意思?

女人解释说,一盘决胜负,如果你赢了,我就嫁给你。

那时候,男人已经是这个城市里小有名气的棋手,能赢他的人简直是寥寥无几。他觉得女人的要求很简单,于是,很爽快便答应了。但一盘下来,结果却出人意料,女人赢了。

男人很沮丧,但不气馁。他希望女人再给他一个机会。女人点头同意了。

数月后,男人踌躇满志地再次来找女人。女人还是那句话,若你赢了,我就嫁给你。男人重重地点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摆好了棋局,一番谦让之后,你来我往便杀在一处。男人的棋艺比上次有很大进步,但最终还是没能赢下这盘棋。

男人这次真的无话可说了。女人不愿伤他的面子,就安慰他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还赢不了,那咱们就到此为止吧。

男人有些难堪,但还是点头应下了,他喜欢女人,他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弃,换句话说,面对这个灰头土脸的结果,他着实有点儿不甘心。

又是一连数日的勤学苦练,终于,在第三次和女人下棋时,男人完美获胜。女人说话算数,真的就不顾一切地嫁给了男人。

女人的父亲是这个城市里的棋王,棋王的女儿虽说是女人家,但自小耳濡目染也绝非等闲之辈,男人这次能这么轻易获胜,事情背后肯定有什么隐情。有知情的人就在背后议论说,其实,女人是故意让着男人的,因为在下棋的过程中,女人逐渐就喜欢上了男人,特别是他身上的那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儿。但不论别人怎么说,男人确确实实娶到了女人,并且,婚后两个人过得还挺幸福。

后来,男人成了这个城市的棋王,再后来,男人成了全省的棋王,再后来,男人成了举国上下妇孺皆知的下棋高手,经常代表国家出征世界大赛。能走到这一步,男人已经算是功成名就事业有成了!

成功的男人身边总是会出现一大群女人,男人也不例外。开始的时候,男人还是不愿辜负家里的女人的,但身边的诱惑太多了,他拿她们和家里的女人比,比着比着,心中的天秤便失衡了。于是,一来二去的,他便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记者走到了一起,并且,女记者还怀上了他的孩子。他实在无法隐瞒,便决定向他曾经最爱的女人——他现在的妻子坦白。

女人没料到男人会这么地经不起诱惑,更想不到他会厚着脸皮和自己商量离婚的事情,但她没有哭,只是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男人看女人不哭也不说话,就有些发慌,他灵机一动,然后说,咱们下盘棋吧,如果你赢了,咱们就不离婚。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很有把握,就像当年的女人。

女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定定地望着男人,然后,起身从抽屉里找出男人当年向她求爱时的那副棋。其实,这个时候,他们的家里已经有很多副棋了,有的还是用象牙、玉石等名贵材料做成的,十分的讲究,但这副棋女人一直没舍得扔掉。打开盒子,里面的棋子还如同当年那样光鲜生动,只是棋盘上的线条在岁月的碾压下,显得有些斑驳和迷离。

女人已经很多年没下过棋了,这些年她把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了家务活和照顾老人孩子身上,哪里会是男人的对手。几招下来,棋力便明显有些不支,结果自然是输得一塌糊涂。

女人恳求男人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男人也觉得这样有些胜之不武,于是,点头答应了。

第二次和男人下棋,女人的棋力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但她仍然不是男人的对手,最终还是输掉了。

女人望着桌子上的残局,仿佛天塌了似的,满眼的失魂落魄。

男人动了恻隐之心,安慰女人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还是我赢,那咱们就离婚吧。

女人咬着嘴唇,半天,才微微点了一下头。

女人第三次和男人下棋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这一次,男人明显觉察到了女人棋风的变化,完全不像以前那样的稳平健,而是出奇的狠辣毒。男人看得出,女人是恨不得一招就把他置于死地的。男人不敢输也不能输,于是,他自然也不敢怠慢,每走一步都要思忖良久,拆招破招防守反击做得滴水不漏。这盘棋从中午下到晚上,一共下了七个小时,男人觉得在世界比赛中都没有这么累过。

但最终的结果是,女人赢了。

男人望着满眼的残局,又望了望女人,他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出来,他拿起行李,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转身往外走去。

在身后的女人狠狠咬了咬嘴唇,然后,叫住了他。

他迟疑了一下,转身面对女人,却不敢直视女人的眼睛。

女人把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递到他的面前,淡淡地说,咱们的缘分已经尽了,就到此为止吧。

男人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女人的面前,涕泪横流,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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