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位小哥，您这也太狠了吧？这小奴，可能用上个四、五十年呢，您才出十两？我要是都这么卖，那还用走到这儿，早就都卖得一个不剩了。”她哭丧着脸，又是拍胸脯又是跺脚地。
“那你怎么不卖？还是价要高了吧？多养他们一天，你就多出一份银子，早出手，银子早到手了，也不用赶这么远的路了。有这时间，你再回去贩上两个来回都有了。”我踮着左脚，撇着小嘴，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就这脑袋还做买卖呢？少费话，加五两，行就行，不行拉倒。”
她愣了下，似乎没想到看起来像似个养在深闺大院的小少爷——我会说出这番话来。倒是生意人，只一打转就恢复了表情。“哎呀小哥，原来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儿，小的受教了。可您加的这五两也太少了？这样吧，四十两，您痛快交银子，人，您就领走。”
“你开玩笑呢？”我松开墨离的手，迈步上了台阶。安步走到那黑脸大汉旁边，再次仔细地看了看他，小声叫：“大牛？”
他眼里划过惊喜，却无措地打量着我，那厚厚的嘴唇颤抖着看着我，我冲他用力卡巴卡巴眼。
回过头来，冲那女人说：“你看看，你看看，这人都被你打得一身的伤，我回去还要找郎中花钱治，这且不算，这养伤期间，我又要好吃好喝地养着，不然，半死不活的，还能指望着他干活不成？别以为我小就糊弄我，小爷我可不是好欺侮的。”
“哎哟喂～，是小的看走了眼，原来您是内行。就冲您说的这话，我下次再带人过来，一定不打也不骂，先送您府上让你管够挑。”她往我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您就给三十两吧，三十两，我就出手。不能再低了，要不然，我这些个，都不好出手了。算您个开张价，您看成嘛？”
我故意不搭话，眼神四下扫着，半晌才说：“就二十两，最多了。”
“别呀，您这也太少了。”她又凑了凑，“您看您也不差这十两银子不是？这十两，在您眼里就算个屁，你稍微放松点儿，哎～，它就出来了。”
我好笑地斜睨了她一眼，还真是生冷不忌。“十两是不多，可我干嘛要白给你？再说，十两的银锭子又大又硬，我也放不出来。有本事，你放一个我看看，也算开了眼界。”
她老脸一红，陪着笑：“是小的不会说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跟我这粗人一般见识了。再说，您怎么是白给我呢，有什么要求，您就说，但凡小的能做到，绝不二话。”
“真的？”我怀疑地打量了下她，“看你可是一毛不拨的铁公鸡似的。”
“哪能呢，小的哪是那种人？”她又哐哐地拍起了胸脯子。
“那好吧，那就再买一送一给我一个人吧。”我装模作样地四下打量，一指角落里那个银眸的，“就他吧，被你打得只剩一口气了吧？我也不难为你，你留着也卖不上好价钱，虽然看着那张脸看着还凑合。不过，谁会出大价钱买个快死的人了？要救活，得花不少银子，你觉得会卖上价吗？再教教你，以后这脸长得不错的，那得供着。都像你这么往死了抽，噘嘴的骡子也让你卖个驴价钱。”
“是是是，那是。”她连连点头，却为难地说：“可这个，你再添点儿吧？这可是好货色。”
“又来了不是？”我脸一沉，“才教你些东西就过河拆桥是不？要嘛两个一起要，要嘛一个都不要，你好好想想。看被你打成那样，想也知道是个犟种。你还想着好好调教调教？别砸手里，一个大子儿也换不回去。”
她犹豫着，目光不定，有些不舍地看着那银眸美男，最终一咬牙，一跺脚，“成嘞，我就打交您一个回头客了，您都带走吧。”
我得意一笑，冲墨离一招手。
他噔噔上台来，轻声问我：“要多少？”
我伸出三个手指，一指黑脸的跟银眸的，“两个。”
他眼里露出佩服的神色，忙掏了银票递了过去。
这时，黑脸汉已经让那贩主从木桩上放了下来。我一指那蜷曲着的，对他说：“把他搀着一起走。”
银眸美人似乎没料到我居然能带上他一起走，惊诧地看向我。
小样儿的，我才一上台时，你不是满眼惊喜地看着我来着？
贴近他的耳边小声说：“别太崇拜姐，姐只是个传说。”又冲他挑了挑单边眉，果然看到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再关注剩下的那些，毕竟我也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每个人，自求多福吧。
走出人群往回走，我仰头瞧着那黑脸汉，“你真叫大牛？”
“是，主子。”他憨憨地回道。
“你家还有什么人嘛？你还记得不？”
他眼睛忽地红了，垂下头，“记得好像还有个小弟，一直被娘抱着。”
“哦，你爹呢？”
“爹一开始跟我一起被卖到农庄种田来着，后来就病死了。”
我看着那伤感的脸，无语了。
“主子，您怎么知道小的叫大牛？”他用袖口抹了把泪，想起来问我。
“我认识个叫二牛的，而且与你长得很像，还有他的娘。”
“二牛？”他的嘴颤抖着，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我，“我记得小弟是叫二牛，主子，他们还活着？”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他们，不过，”我转头看向墨离，“离哥哥是不是能让静姨去我们那儿一趟？”
“不是把他送回去？”墨离黝黑的眼睛探寻地看着我。
“万一不是呢？”我眨眨眼，“若真是的话，我也希望二牛哥他们不要守在那穷山沟里过苦日子了。他们是除爹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我想报答他们。”
墨离点点头，“也好，他们身上的伤都要养上几日，就让静姨走一趟吧。”
我把给莫白的肉干拿出来塞给大牛几块，“先垫下胃，一会回去再吃顿好的。”又亲手喂向那银眸美人，“你也吃点儿。”
不错，偶是有私心滴，偶就是个见美忘义的主儿……
回到客栈，又是一阵忙活。把我的房间让出来给大牛和拓跋无尘，就是那银眸美人。
找郎中，买衣服，把砚儿又指使得团团转，那白眼，我又没少挨。等到这两个伤员洗净了，处理好伤口又吃饱喝得了，我也困得快眯上了眼。
梦游般地晃进墨离的房间，也不去看他是不是还坐在桌边用功，是不是一脸诧异地盯着我直接爬上他的床，拽过被子舒服地打了个哈欠，说了句：“亥时前上床来。”几乎秒杀般地睡着了。
迷糊中，听见耳边有人问：“怎么上我的床了？”
那熟悉的体香让我反手搂回去，“爹，竹儿和要跟你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