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潮,我又回到初恋的时光,那金子般的岁月。有多少酸苦而又甜蜜的争吵和泪眼蒙蒙的和解;有多少青春的狂热和缱绻的相思。汤姆曾是那样专注,那么痴情。
一颗泪珠滴到绸带上,我烦躁地揉了揉眼,提醒自己:“兰·纳茜,三十四岁的人了,还有什么浪漫可言?”
一种近似悲凉的情绪袭上心头:好久了,汤姆再不送我华而不实的礼品。我从不怀疑他仍然爱我,当我俩躺在床上悄谈,当他的双臂有力地拥抱着我时,一切仍是那样充实甜美。可我仍然怀念以往溢于言表的恋情,盒里装着的爱的表白。
晚饭时我有些抑郁,托德和黛娜谈得正热火,丝毫没有留意我的情绪,可我知道,有一双眼睛正关切地注视着我。汤姆端了一盘碟子随我走进厨房:
“兰,有什么心事,能不能告诉我?”
我似乎很为难,话说不出口。我揩干手,从罩衫里掏出那条足球链:
“还记得不?”
“嗨!”他容光焕发,高兴地咧嘴笑了“从哪儿找到的?”
“阁楼的旧衣箱,一只小盒里。”
“盒里还有好多东西,”我说,“有礼品,有诗,还有我俩来往的书信。那时节我们多浪漫,多亲密!像是生活在梦里。”
“兰……”他看得出我要哭了,伸手把我搂在怀里。
“那时你爱我爱得——爱得那么深。”我贴着他的格子呢衬衫喃喃地说,“我们是怎么了,汤姆?当初的柔情哪儿去了?”
“是生活改变了我们,兰。我们从梦中挣脱出来,开始了现实生活。”
“可它多美好!不该变的,我们不该失去那一切!”
他搂着我的手轻轻松开了。
“是的,那一切确实美好,可谁又能永远保持那种激情呢?总要变的。你觉得我们失去了什么,真叫我难过。”他从椅子上拾起报纸,离开了厨房。
我开始刷洗精致的餐具,抚慰自己心灵的创痛,没有考虑他是否也受到刺激。我记起艾米莉姨妈生前送我餐具时说的话:
“记住,孩子,这餐具每天都要用。”
看我不解的神情,她又说:
“只有不断使用的东西才有其永恒的价值,用的时间越长,它就越珍贵,而它自身也在不断的使用中增色。”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银匙,它的光泽柔弱,却富丽深沉。我知道,这些银餐具丰富了我生活的岁月,它们本身也更富有价值。
我凝视着窗外。花木丛生的庭院,溶人淡淡的暮霭之中。院围内艳丽的玫瑰,丛丛的花木都经过汤姆精心栽种和修剪。他搭的储藏室,此时多像一坐童话世界的小木屋!
那时汤姆热切地拉着我的手,来看他安在储藏室的蓝色白边的门。
“我自知比不上莫戈帝的灵庙,”他得意地扬扬手,“不过还有点风格,对不对?”
“挺有风格哩!”我又是高兴又是羡慕地赞同。
哦,还有,还有他给我的非洲紫罗兰设计的花架,还有托德的采石标本箱——“水晶宫,妈妈,这简直是水晶宫”——又是一幅爱的杰作。
这些不过是汤姆最近赠送给家庭的几件礼物,他送了我们多少礼物,这些礼物又倾注了一个真正理解了爱和关怀的男子多少心血!
我怎能因为他不再有爱的示意,就认为这是自己生活的缺憾呢?一只纸盒能容纳我们婚前深深的爱恋,而这个家却包含了我们日益丰富的人生。
我在围裙上揩干手,听见电视机声,我想,汤姆一定在看晚间新闻,我去找他。
走到门前,我停住了脚步——屋里空无一人。我知道伤了汤姆的心,不过他总有解脱的办法:把每件事在脑中过滤,一一解决。
我正要走开,差点撞到他的怀里,他默默地站在我的身后。
“啊!”我的声音颤抖了,“我正找你哪!”
“我不是在这儿吗?”
“汤姆……”
他为我卖掉了葡萄园和公牛,我却没有说一声“谢谢”。现在,没有说出口的这声“谢谢”使我越发感到沉重和悲哀……
趁双亲还健在
夏午/文
曾读到过这样一个故事,既让人心酸又让人掩卷沉思:
旧金山的约翰给在纽约工作的儿子戴维打电话。
“我也不想让你感到难受,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个坏消息——我和你母亲已同意离婚,45年的煎熬我们受够了。”约翰的话音中有一些失落感。
“老天!你在说什么呀?老爸!”戴维大吃一惊。
接着戴维马上给芝加哥的妹妹打电话:“苏珊,你一定要冷静,听着,老爸老妈想离婚,怎么办?”
“什么?上帝!我们得回去阻止他们!”苏珊在电话那边尖叫。
挂断哥哥的电话后,苏珊立刻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是约翰接的电话。“你们不许离婚!我们明天就到,千万不要冲动!听见没有?”苏珊一口气嚷嚷完就挂了电话。
约翰放下电话后,转身对妻子说道:“好了,他们能回来过感恩节了,但圣诞节我们怎么说?”
为了让儿女们回家过一个感恩节,做父母的竟然要采取如此“欺骗”的伎俩,对于长大了就远走高飞或长期在外工作的儿女来讲,我们该作何感想呢?我们是否忘记了对父母应该有最深的牵挂、最彻底的感恩之心?我们是否一次又一次地心存侥幸,反正父母们活得还很好,对他们的感恩不用太着急!
然而,即使我们对父母的感恩来得及,我们是否想过父母们等得及吗?假如有一天,父母们因为终于等不及而撒手而去,我们是否会因为我们的慵懒而充满无尽的懊悔呢?有上位作家就这样忏悔:
我不曾问过自己为什么爱戴并继续爱着我的双亲,尽管他们早就与世长辞。但是,我要说,在他们仙逝之后,我反而对他们爱得更深。这是为什么呢?
直到现在,在我成熟以后,我才真正认识到他们是怎样一些人,他们都为我做了些什么。他们为了我往往不顾自己,甘愿牺牲。
在我父亲卧床不起、病入膏肓时,为了让我去上学,他决定卖掉一块葡萄园和一头公牛——实际上是家里唯一的一头公牛。虽然他本身需要扶持,需要为自己的病痛买些补品,但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没有为自己着想而是为我操心。他用被子蒙住浮肿的双腿,装出一副健康的样子,舍不得花掉用来看病买药的“保命钱”,以这种方式缩短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寿命。
他为我卖掉了葡萄园和公牛,我却没有说一声“谢谢”。现在,没有说出口的这声“谢谢”使我越发感到沉重和悲哀,因为我父亲永远也不会听见这句“谢谢”了!
正因为如此,我要对所有那些爸爸妈妈都还活着的人们说:“趁他们还健在时,去爱他们吧,说出对他们的爱吧!一定!这是因为,明天或许就晚了,到那时,那些没有说出口的感激的话语、爱的话语将如鲠在喉,使你感到沉重和痛苦,无法解脱!”
如果你想为父母买些苹果,你就赶陕出手;如果你想说声“谢谢”,你就马上说出口。因为或许再过一刻,你和你的双亲,将永远失去快乐。
帕潘科夫更加莫名其妙,他又把信从头至尾念了一遍,然后又往信封里看了看。
信
尤里·里希特/文
时值12月31日,彼得·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潘科夫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着即将结束的这一年的最后几件紧要公事。他一本正经地板着一副面孑L,俨然一派首长的风度。每当电话铃响,帕潘科夫总是一边抓着话筒,简要而认真地回答着,一边继续签阅着文件。
一会儿,女秘书柳多奇卡敲门进了办公室:“对不起,帕潘科夫,打扰您了。有您一封信。”
说着,她把信放到帕潘科夫的桌上,随即转身走了。
帕潘科夫拆开信就念起来:亲爱的妈妈:
你的儿子在给你写信。我已经好久没给你写信了。因为我出差、度假、住医院了……
“真是活见鬼!”帕潘科夫惊诧不已。他又看了看信封,上面分明写着他的机关地址和姓名,而且一点也没错。帕潘科夫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仍然把信继续念下去:
我们这里现在正是秋高气爽、春光明媚、夏日炎炎、寒冬腊月的时节。
我身体还好、很好、不太好、很不好。
前不久我去逛过剧院、电影院、音乐厅、酒吧间。
我打算再过1个月、1年、5年就来看你。
我知道你没钱花了,所以寄给你30、20、10、5个卢布。
我已被任命为总工程师、厂长、总局局长。
我妻子祖莉菲娅向你问好。
你的爱子彼佳
帕潘科夫更加莫名其妙,他又把信从头至尾念了一遍,然后又往信封里看了看。信封里果然还有一张小字条:亲爱的彼佳:
我多么盼望你能来封信呀!可你却是个大忙人,哪有时间顾得上这种小事呢?我只好替你写了这封信,你只要简单地把那些不该要的词句划掉寄给我就行了。
吻你!
你的妈妈
帕潘科夫仰身靠到自己柔软舒适的安乐椅背上。
“唉,妈妈呀,你可真是位幽默家呀!而且对时间还掐算得那么准,让信不迟不早刚好在12月31日送到,这一天我可是连喘口气的时问都没有啊!”
帕潘科夫叹了口气,把文件推到一边,接着便动手删起信中那些不该要的词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