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相一进门,就迎上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爹。”
荷娘无力地软在榻上,却还是坚持起身护住杉瑚,未语泪先流:“老爷,你要把小瑚送进宫的话,就踏着妾的尸体过去吧!”
进宫?杉正诚愣了愣,立刻去看女儿。
好丫头,猫似的躲在她娘身后,一边无辜地眨眼睛,一边讨好地笑呢。
荷娘见他瞪女儿,更加不悦,伸手欲抓他袖子,却咳嗽起来,直咳得双颊生晕,摇摇欲坠。
杉正诚立时急了,他这妻子,江南烟柳般的身体装了塞北高原似的性格,倔强起来一点也不含糊。
杉瑚也知道自己惹了祸,赶紧一起帮着把荷娘扶着躺好,递水顺气,好一番折腾。
眼见妻子好些了,杉正诚才把事情粗略地提了提,完全没敢提战王和自家的仇怨。
话音未落,杉瑚已经抬起了头,眼睛亮晶晶的,“战王?爹,就是那位保家卫国,战功赫赫的战将军王上官尧殿下?”
坏了!他怎么忘了闺阁女儿总对英雄战将有份仰慕之心?
已经来不及补救了,荷娘哪有不懂女孩心思的,当即笑得暧昧起来。她下意识开始用打量女婿的视角去看上官尧。
嗯,战将军王,门当户对。战功赫赫,御下极严,那就是年轻有为。还有,最最难得的是,听说他不近女色,洁身自好。
妻子一个眼色过来,“哎,小瑚不是被一个道士说有旺夫之命吗?战王那样的贵人,应该是不信这等胡言乱语的吧?”
杉正诚有苦说不出,含含糊糊地应了句不会。荷娘于是更加满意,杉瑚的脸开始泛红。
好不容易应付过去,荷娘渐渐乏了,杉瑚先一步告退,夫妻二人耳鬓厮磨一阵,杉正诚也退了出来。
才回到书房,就见那又软又甜的丫头有模有样地跪在门内地毯上,却又知他宠她,俯视她低着的小脸,都还能看见那翘翘的嘴儿。
个精乖的!杉正诚虎着脸走进去,明白她早慧看出自己有所隐瞒,也不和她绕弯弯,“小瑚,选妃宴就在这个月末,你既生了重病,从现在起,就开始养病吧。”
什么?杉瑚梭然抬头,瞪大了眼,脸上的红霞一点点消散干净。
半晌,她从地上起来,福了福身体,散漫顽劣的小姑娘这一刻优雅得像是换了个人。
“女儿明白,还请爹爹去宫中请位太医来为女儿医治。并帮女儿呈上一封请罪书,皇上感念臣女心意,想来也不会责罚太多。”
杉正诚终于吁出一口气。还好,他的女儿是个有大智的姑娘,不似一般同龄贵女,心愿落空时,便只知道胡搅蛮缠。
他缓和了脸色,怜惜道:“好了,回去吧。”目送女儿的背影离开,杉相头痛地撑住了额头。
年轻的君王手段太过厉害,他给了他选择的权力,但留下女儿在身边的代价,就是日后更加的忠诚,再容不得他有丝毫犹豫和拒绝。
罢了,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只要女儿不进王府这火坑,他一把老骨头,就算为皇上折了损了,也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