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拥而眠,同榻一被,这是恋人间最亲密的举动。
夜渐渐睡去,室内一片安详,长欢悄悄打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沉睡的俊彦。
“皇上?”长欢试探性地叫唤:“皇上?”
连叫了几声,陈琪依然闭眼沉睡,长欢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陈琪的胸膛,他依旧纹丝不动。
“睡得真沉。”长欢边说边小心翼翼下榻,穿上绣花鞋,随手拉过一件披风便匆匆出去。
长欢宫后院,草地上寂静无声,长欢一路小跑,来到时早已气喘吁吁,可当她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熟悉身影时,她的心里满是喜悦。
匆匆上前,长欢兴奋地拉住面具男的衣角,望着他柔情似水的眼眸,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
“你来了。”面具男淡笑,声音如春风般。
长欢忽然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匆匆松开手指:“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
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没想到他真在这里。
面具男勾唇浅笑,语气间尽是调侃:“都这么晚了,不陪你的皇上,来这做什么?”
他知道皇上夜宿自己那?心情忽然有些烦躁,他会不会误会些什么?
“我跟皇上没什么的,我们只是……”长欢急了,小眼眶微红:“只是,同榻而眠,没……没做什么。”
看着她着急,他心里大好,却故意问道:“没做什么?两人同拥而眠,他会不做些什么吗?小丫头,”突然,陈琪的手指抚上长欢的红唇,眸色一暗:“这里,碰了吗?”
他似乎很生气,长欢担忧了,担忧他恼怒不再理会自己。
低下头,耳边的秀发微落,默默点了点头:“碰了。”
男性的大掌缓缓下移,落在她的细脖上,微微用力:“这里呢?”
长欢急忙摇头,小小的手握住他的大掌,急着解释:“没有,他只是亲了我,别的都没有做,相信我。”
陈琪猛地用力抓紧她的细脖,眼眸满是怒火和妒忌:“相信你,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孤男寡女,他还是一国之君,你是他的嫔妃,他会不碰你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拒绝!”
呼吸似被剥夺般,长欢面露痛苦,陈琪急忙松开手掌,语气却还是那么冰冷:“叶长欢,他若用强,你又如何?”
“不!”长欢下意识回答,语气坚定:“我不会将身子给不爱的人。”
不爱的人?陈琪下意识皱眉,在她心里,他就是那个不爱的人吧!
“叶长欢,你不爱那个皇帝,那我呢?你是爱还是不爱?陈潇呢?你又如何看他?”
这个问题好复杂,长欢心里乱乱的,陈潇,自己还爱着吗?应该是爱的吧!今日听他要娶叶琼羽,她的心还是会痛。
面具男呢?他在自己的心里又有什么样的位子,在乎吗?是的,很在乎,生怕他误会自己与皇上有那种关系。
皇上呢,自己是不爱的,他们之间只有皇上和嫔妃的关系。
“我不知道。”她声音很小,如蚊子般。
“若要在我和陈潇之间选择,你选谁?”
又选!长欢觉得自己跟选择真是孽缘,刚刚皇上逼着自己选,现在,面具男又逼着自己选。
而且,还是一个不可能的选择。陈潇与自己已经无缘,这有什么好选的。
这时,面具男再次开口:“若陈潇回头,愿为你不娶叶琼羽,皇上放你自由,我和他,你选谁。”
这……陈潇回头,不娶叶琼羽。这是她曾经期望的,若他真的如此做了,自己会回到他的身边吗?
她的沉默刺痛了陈琪的心,果然,陈潇对她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陈琪微微转过头去,嗓子间满是苦涩:“我和皇上,你选谁。”
皇上是他,他就是皇上,可如果他一无所有,她还会义无反顾跟着他吗?与他做一对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神仙眷侣。
在他眼中,女子皆爱权势,她虽与众不同,却又怕她逃不开世俗的浮华。
“我们不该如此。”突然,她答非所问:“你的选择皆是假设,假设皇上放我自由,可皇上怎会放我自由,我已是他的嫔妃,就算是死,也逃不了皇妃二字,我生要烙上皇上的名,死了,墓碑上也会刻上皇上的名。”
她双眼明亮,闪烁痛苦的光芒:“我们不要再见了,这次,真的不要再见了。”
转身,欲离去,白色的披风包裹着纤细的身子,风儿吹过,她就似羽毛般要飘走,陈琪急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目涩痛苦:“你选择皇上,是吗?”
他的声音苦涩,听的她心疼。
她闭眼,背对着落泪,心中说道:不是的,不是的。
她不语,沉默就似默认般。他心如刀割,自己的一番情意比不上皇位来的实在。
心底抱着期望,仍是不肯死心:“小丫头,爱过我吗?哪怕只是一点点喜欢。”
他的话是最好的催泪药,泪水就似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滑落,然而,他却看不见丝毫。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给了他期望便是害了他,他凭什么跟皇上争?皇上的一句话,便会要了他的脑袋。
此刻的担忧,那么真切。忽然之间,叶长欢明白,自己已经对这个不知道名字,不知道长相的男人动了心。
可是,她却无法吐露心里的爱意,锥心之痛漫延全身,嘴里含着泪:“没有,连好感也谈不上。”
“我还是那句话,你的纠缠让我很困扰。”
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他却抓的更紧了,长欢使劲全身力气也挣扎不开,她不敢转过头,生怕他看见自己满脸的泪水。
突然,陈琪自行松开手指,满目苍凉,双眼直直地望着她的背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入她的耳朵:“叶长欢,这次,是我放开你,我将不再爱你,不再宠你,不再疼你,你好好做你的欢嫔,永远活在皇上的禁锢中。”
他的声音异常冷清,就似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他每多说一个字,她的心便下沉一分,他的眼似在望着她,却又没有焦点:“永生永世,不死不灭。”
不!下意识张嘴,想抗拒他的话,可是,话音到了嗓子眼,被活生生的哽咽了,苦苦涩涩,这便是她此刻的心情。
风起云萧瑟,池边柳树拂,心间苦诉情,言中尽叛心。
她浅浅一笑,眸中泪点星辰,苍白的唇微微一颤,扬起标准的鹅蛋脸:“皇上若不嫌弃长欢貌不出众,身无一技之长,长欢自当好好做皇上的欢嫔,这点,”长欢微微一顿,平凡的小脸上洋溢光泽:“无需你这个外人操心。”
好,很好!陈琪笑得古怪,长欢竟从他的眼中看到浓浓的恼怒和丝丝残忍,还有……掩藏在眸底最深处的不舍和爱恋。
叶长欢,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将肆无忌惮地掠夺你。
你的心,我已不在乎。
空旷的草地上,唯有一身材纤弱的女子,披风包裹着她的身子,就如孩童穿着大人的衣服般。
泪水一滴滴掉落,无声寄托在青草常常的叶子上,在月光的照耀下烦着璀璨的光芒,她的眼泪好比珍珠般剔透,接连不断地洗涤脚边的青草。
他的纠缠对于自己而言是困扰,现在他愿意放手了,自己应该很开心啊!为什么,这里,心脏的位子,会这么痛?
卸去了眉妆的眉毛比平日了淡了些,现在微微一蹙,完全一副病态美人的姿态。
罢了罢了,她与他的相识本就是个错误,好在错还不深,就此了结也是个好事。
回到寝宫,脱去披风和鞋子,小心翼翼地躺倒皇上的身边,满是水雾的眼眸发呆地望着枕边的男人,一时之间,心中百味交集。
这个男人,陈国的第一美男,她以后的夫,生命的主宰者。
望着他的脸,陈潇的俊彦不知不觉间浮现,情不自禁伸出手,爬上他的鼻翼,细心地够了他的轮廓,忽然,眼前的睡颜又变成了面具男,柔情似水,忽然,幻象全数消失,陈琪的脸就这么清晰地呈现。
我本是一小小女子,为何要在生命中遇上你们三人?我只求遇一人而终老,执一手而白首。
那日,山间古寺,你在古松树下对我温柔一笑,我迷失了心。
那夜,湖边草地,你燃放写有我名字的烟花,说我微微一笑很倾城,我害怕地逃离,怕自己再次失心。
有人告诉我,动了心,就要做好被伤的准备。
泪水渐渐决堤,湿润了睫毛,模糊了她的视线,透过薄薄水雾,她看到了陈琪忽然睁开的双眼。
掠夺,怒火,妒忌,疼惜,好多好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薄唇微杨,在黑夜中有着动人心魄的邪魅,眸中燃烧着火焰,比女人还好看的手指忽然捏住捏住长欢的下巴,轻吐气息,柔柔喷洒在她的脖颈间,声音似地狱的撒旦般:“爱妃,长夜漫漫,寂寞否?”
长欢面色一红,好在夜黑,他瞧不清楚,细滑的手掌急忙抵在两人之间,挡住他近在咫尺的胸膛,急忙道:“皇上,您该好好休息,明日还要早朝。”
哪只,陈琪反手握住长欢的手腕,没有丝毫的温柔,长欢隐约觉得手腕疼痛,陈琪将她的手压在脑袋的两边,居高临下地俯视身下的女人。
“爱妃,美人在怀,朕难不成要做柳下惠?”他的气息全数洒在长欢的脸上,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