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酒儿,小药童像见到了救星,尉迟冽叮嘱过,如果皇上不肯喝药,就找皇后帮忙,药,必须喝。
“皇后娘娘,”小药童行礼,眼神别有深意,似在传递什么信息,“这是尉迟神医亲手熬制的补药,说喝了对皇上,对娘娘有利无害。”
这句话很容易误导别人的思想,众多宫娥羞红了脸,酒儿心知尉迟冽不是肤浅的人,他执意要陈琪喝下这碗汤药,定有用意。
酒儿从小药童身边走过,如玉瓷的手指端起汤药,那墨黑色的汤药好似有魔力般。
“皇上,”她声色柔美,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双眼直直看着陈琪,“尉迟神医也是一番好意。”
“酒儿……”陈琪内心抗拒,却又不想拂了酒儿的面子,“朕等会儿就喝。”
酒儿当着众人面坐在陈琪大腿上,依偎在他怀里,撒娇道:“皇上,我喂你嘛!”
她这殷勤模样没获得陈琪的好感,反而有些厌恶,天真乐观的酒儿怎么变成这模样了?女子该有的矜持呢?这样的她就似讨好男子的花楼女子。
为了估计酒儿身为皇后的颜面,陈琪不悦接过汤药,蹙眉,一口饮尽,就在喝下去的瞬间,花子凌(叶长欢)的身影再次淡出他的记忆。
心里对过去记忆莫名的期待感消失殆尽,心,变得很平静。
他的瞳孔有微妙的变化,小药童将这看在眼中,知道药起了效果,磕头道:“小人先行退下。”
酒儿微微点头,手指描绘陈琪的眉眼,声音魅惑道:“相公,我们该就寝了。”
尉迟冽在这次的汤药中加入了迷药的成分,因此,他的神智迷糊,对谁的话都听从。
小药童送完要就回到药房,此刻,尉迟冽正往花子凌(叶长欢)的药缸中倒入新鲜的蛇虫鼠蚁,有好几只毒鼠欲从缸里跑出来,尉迟冽都将其一一弄回药缸里。
小药童跪在尉迟冽背后,道:“皇后亲自喂皇上喝下汤药。”
“很好,退下吧。”
丢完最后一条蜈蚣,细细观察花子凌(叶长欢)此刻的身体变化,她的肤色呈现紫红色,待她全身上下变成草绿色,那么,就彻底变成毒人了,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全是剧毒。
花子凌(叶长欢)浑身颤抖,不是痛也不是难受,很奇怪的感觉流窜在她的体内,连嘴唇都轻微发颤:“你……你对陈琪……做……做了什么!”
他围着药缸走动,面色冰冷:“你对陈琪用情真深,我都快被感动了,只可惜他不知道,永远都不会知道。”
“尉迟冽,你深爱我娘亲,你的爱就是折磨她的女儿吗!”
提到赵灵月,他身上的寒意重了几分,眼神流淌哀伤,叫人看了心疼:“你有什么资格喊她一声娘?别忘了,你的肉身叫花子凌。”
在心里,尉迟冽默默补充道:是你害死了灵月!
“尉迟冽,你对我的恨从何而来?”
她居然恬不知耻说这话!她害死了灵月,一点儿愧疚感也没有吗?
“叶长欢,你的手上沾满了灵月的鲜血,我是灵月派来要你赎罪的!你的余生都要在惩罚中度过!”
“尉迟冽,你不能将我娘的死全数怪在我身上!说到底,是你伤了我娘亲,她才会悲愤离宫!”
尉迟冽不语,转身舂药材,眼神空洞,须臾,一滴又一滴泪滴落进药材,他机械地舂着药材,根本没注意到药材已变成了粉末。
他知道他才是害死赵灵月的罪魁祸首,花子凌(叶长欢)不过是他为自己开罪的幌子,他不能接受赵灵月被他害死的事实。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是叶长欢害死了赵灵月’,就似催眠自己,突然,胸口升起血腥之味,一口鲜血喷出,恰巧落在了药粉中。
这是心头血,他熟知人体结构,人一旦吐心头血,命不久矣。
灵月,你来索命了么?
整整一夜,尉迟冽都在舂着同一种药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而在皇后寝宫内,陈琪和酒儿忘乎所以纠缠。
酒儿醒来时,陈琪已离开上朝,按照时间推算,他现在该下朝了。
酒儿坐在梳妆镜前,闻到:“皇上在何处?”
“回娘娘,皇上在叶姑娘那。”
啪!酒儿恼怒拍桌子,叶琼羽是陈国第一美人,陈琪在她那……难道!不,绝不可以,陈琪是她一人的!绝不与她人共侍一夫!
叶琼羽居住的是叶长欢曾经的长欢宫,现在更名为琼羽宫,叶琼羽亲自提出要住这儿,因为在这里,有叶长欢和陈琪美好的记忆,她要取代这里的一切!
“皇上好棋艺。”叶琼羽掩唇浅笑,笑声娇媚,男人听了无一不酥心。
陈琪举棋,凝视棋盘,久久不落:“叶姑娘的棋艺很精湛。”
“跟皇上相比,琼羽逊色不少。”她眼露爱意,转世,她虽错爱别人,但前世记忆恢复,她的心依旧只爱他。
为了你,我费劲心机,这一次,我一定要得到你!
他们是在院落里下棋,叶琼羽的视线正好可以看到琼羽宫的宫门,随意抬眸,老远就看到酒儿在宫娥的簇拥下急匆匆赶来。
美眸闪过笑意,她忽然蹙眉揉着太阳穴,看似很不舒服,陈琪忙道:“叶姑娘怎么了?”
她看上去很虚弱,柔声道:“兴许是院子里风大,吹疼了脑袋,皇上,可否麻烦您扶我进屋里休息会儿?”
陈琪点头,起身搂住她的肩膀,这一幕急坏了酒儿,远远看去,他们的背影很恩爱,就似抱在一起的恋人。
依偎在陈琪的怀里,叶琼羽暗暗得意,突然,她故意腿一软,差点摔倒,陈琪下意识搂住她的腰身,忙道:“还能走路吗?”
她虚弱摇头,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陈琪无奈,将她横抱而起。
酒儿恰在这时赶上,怒火上脑,伸手就给了叶琼羽一巴掌,咬牙切齿的模样掩盖了原先的天真善良。
陈琪怒道:“酒儿,你这是做什么!”
酒儿红着眼道:“她不知羞耻钩引你,我教训她有错吗!”说着,酒儿抬手又想抽叶琼羽一巴掌,陈琪抱着叶琼羽后退一步,垂首察看叶琼羽的伤势,见她嘴角流血,他心里愧疚。
怒视酒儿:“道歉!”
酒儿不敢置信问:“道歉?你要我向这只狐狸精道歉!我捍卫自己的爱情,有错吗?要眼睁睁看着你被她迷惑吗!”
酒儿泪流满面:“我们的孩子才刚刚失去,你就跟她搅和在一起!你对得起我们的孩子吗?”
她知道陈琪对她和孩子有愧疚,她大可利用这点。
孩子是陈琪心里的刺,也是他的愧疚所在,面色微微缓和,语气也好了些:“酒儿,我不是怪你,是你没问清事实就胡乱打人。”
“事实我看的很清楚,皇上,你千万不要上她的当,她不是好女人!”
“酒儿!”陈琪怒吼一声,她越说越离谱了,叶琼羽见他无聊,好心陪他下棋,却被酒儿胡乱冤枉。
“来人,送皇后回宫。”说完,他转身抱着叶琼羽进屋,任凭酒儿在屋外大哭大喊,他也不回头看她一眼。
将叶琼羽放在榻上,她担忧道:“皇上,您快出去看看皇后吧,跟她好好解释,莫让她误会了。”她自由在官家长大,比酒儿这个乡野丫头会做人处世多了,跟她玩儿,酒儿还嫩了点。
听了这句话,陈琪脸色一沉,不悦道:“朕不需要跟她解释什么,她不分青红皂白对你动手,你非但不怪她,还为她说话,朕之前还以为你表里不一,是朕猜错了。”
她面色羞红,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将女子的娇羞演绎的恰到好处:“能听到皇上此番话,琼羽很满足了。”
她真的很美,犹如画上的人儿,又似天上的仙子,这么美的她,他却心如止水。心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这个影子才是能让他心动的佳人。
“你好好休息,朕命太医来看你。”
他走了,不带一点留念,叶琼羽怨恨看着他的背影,手指紧紧抓住被单。
我不够美吗?
陈琪走后,让宫仆都退下了,不知不觉,他来到了尉迟冽的药房,百米开外,药奴的惨叫声依稀可听。
那是来自地狱生不如死的呐喊,闻之心颤。
她现在怎么样?我怎会关心她?
双足鬼使神差般向前挪动,他的心指挥着他的身体,这一次,他想听从心里的声音。
一步又一步,充满药味和惨叫声的屋子越来越近,每走一步,他的心不由加快节奏。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一拍,陈琪下意识转身,身后站的人是尉迟冽。
他冷眸凝视:“皇上来这做什么?”他的声音冰冷,好似腊月寒风。
他心虚道:“四处转转,看看能否想起什么。”
“这里不干净,皇上莫来此处弄脏龙体。”他越过陈琪欲进屋,随手将门关上。
陈琪看着紧闭的门,想进去的冤枉越来越强烈,这时,门忽然打开,出来的是昨晚送药的小药童。
“皇上,神医请你远离这里,这里的药奴很危险,神医怕药奴失控伤了皇上的圣体。”
话说的滴水不漏,字字都为他着想,陈琪却觉得尉迟冽是想赶走他,难道他对花子凌(叶长欢)做了过分的事情?
“你进去告诉尉迟神医,朕要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