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包三步并作两步的跳到他身边站定,抬了小手拍拍他的脸:“爹地!”
“额……”
一觉睡到大天亮,包浅浅在床上用力的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唔,快晚点了。
连忙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洗刷、做饭,饭做好了,平时都能准时起床的陆小包却还没动静。
她擦擦手上的水珠,过去敲门:“小包?小包起床上学了。”
门不一会儿打开,陆小包穿戴整齐的出来了。
包浅浅转身要给他去盛饭,眼角余光却扫到他房间里似乎还有个人影在晃动,疑惑转身……
她猛地瞪大眼,震惊的看着野人从她儿子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昨晚明明把他丢出去了!
“你你你……”
她猛地上前一步,将刚要出来的野人挡在了门口,气愤的指责:“你还敢跟我玩儿耍赖是不是?走不走?你走不走?不走我报警了啊!”
“是我带他回来的。”
陆小包跑回来,在野人身边站定,仰着小脑袋看她:“你要赶他走,那我也走好了。”
大有生死与共,同进同出的豪迈感。
包浅浅脸色很不好看,指着野人:“小包,你看清楚了,他只是长得像你爹地而已,他不是你爹地!你爹地已经……”
‘死’这个字到了舌尖,却在看到陆小包渐渐变得湿漉漉的大眼睛时,打了个转,又被她生生咽回去了。
“好,好好好。”
她妥协:“你先去上学,妈咪保证你放学回家后能看到他,好不好?”
陆小包这才放心,拉着野人在餐桌边坐下来。
包浅浅只做了两份早餐,见是这幅情形,只得忍气吞声的把自己的早餐推到了野人面前。
开车载着一大一小,先把小的送去了幼儿园,又载着大的去了医院。
嗯,准确的说,是精神病医院。
等医生看诊完,她进去,在旁边坐下,紧张兮兮的问:“医生,他到底是哑巴还是智障啊?”
年迈的医生被她这一问笑喷了,拿着检查结果仔细看了看,才摇头:“不,他不是哑巴,他只是不会说话而已,也不是智障,相反,他很聪明。”
包浅浅眨眨眼,把他这番话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没想明白。
“不会说话的……不就是哑巴吗?”
“不不不,我说他是不会说话,不是不能说话,他只是还没学会怎么说话而已。”
医生晃了晃手中的笔:“我告诉他,这个叫‘钢笔’,他第一遍说的不是很准确,但第二遍就可以发出很正确的音节了。”
包浅浅眼珠转了转,抓抓头发:“额……那医生,你说他不会说话这个……不会是因为车祸什么的吧?”
不会是被她给撞得吧?
“这个不好说……”
“额……”
老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又是一脸沉思:“我行医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按理说,他都这么大了还不会说话,应该就是因为语言这一块有障碍,不能跟正常人一样学说话,可我教他说什么东西,他都能在第二次找到正确的发音,有的甚至一次就能准确发音,而且记得很准确,我教了他好多东西,回头再指了指这个东西,他还是能准确的说出这个东西是‘钢笔’来。”
包浅浅咬着手指头,默默的听他说着,听的一头雾水。
“放心吧,他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老医生沉吟半晌,挥一挥衣袖赶人:“你先回去好好教一教他吧,等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以后遇到什么问题……
还以后呢,她现在要想办法把这怪人送走!
她呵呵一笑,起身带着野人离开。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主动想要离开呢?
如果是他主动要离开的话,小包肯定就不能说什么了吧?也不会因此对她怀恨在心。
“我……想……回……家!”
小小的公园里,包浅浅盘腿坐在石阶的最高层,一遍遍的叫他:“你说,‘我、想、回、家’!”
野人却不跟着重复,只是紧紧的盯着她开开合合的嫣红小嘴儿看,眸光幽暗,喉结时不时上下滑动一下。
包浅浅顿觉头疼。
好吧好吧,她可以理解。
这厮还不知道在山林里生活了多少年,在那方面肯定没能好好的抒发过,就跟发了情的小狗小猫一样,如果不满足了他,估计什么事儿都办不了。
她点了点钱包里的钱,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示意他跟自己走:“来来来。”
做好人能做到她这份上,也算是难得了,上帝欠她一张好人卡……
先带他去了一家理发店,让理发师帮忙把他那一头及肩长发咔嚓咔嚓剪掉。
理发师一边理发一边恭维:“先生,搞艺术的吧?长这么好看,留长发短发都一样的,怎么看怎么好看。”
“额……”
“先生,要不要办个会员卡?下次有优惠哟”
“额……”
“先生,你们艺术家话都这么少么?”
“额……”
包浅浅在一边听的闷笑不止。
这聒噪的理发师不知道摧残了多少来理发的人的耳朵?不过他到底还是遇到了克星啊,磕巴磕巴半天,愣是没得到一句回应。
不过他有句话倒是没说错,长得好看,理什么发型都好看,长一点那是韩国美男,短一点那是性感型男。
出了理发店,她帮他整理了一下他身上有些短的衣服,皱眉想了想,一咬牙,又带着他去商场买了套合身的浅灰色休闲套装。
果然是人靠衣装,这么一打扮,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像个国际超模。
到了最后时刻了!
她前面做的这些功夫,可都是为了此刻啊!
理发加上一套衣服的钱,加起来也不过才300块,可要去嫖一次,还不能找那种说不定带着病的便宜货,那可得至少四位数以上呢!
她现在可全指望他这张帅脸了,希望接待他的女人能看在他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少要点钱。
夜幕降临,整个城市褪去了白日了的肃穆匆忙,换上了一套妩媚而妖娆的色彩。
包浅浅甚为不满的斜睨了他一眼,深呼一口气将怒气压下,暗暗自我安慰。
没关系没关系,好在脸长得帅,身材又好,不喜欢这种类型,那就挑个萝莉好了。
她左瞄瞄右瞄瞄,看到有个长相可爱的美女一边在舞池中扭动一边状似无意的往这边瞄。
她打个响指,对她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小美女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左看看右看看,夸张的睁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
包浅浅点头。
小美女有些娇羞的红了脸,装作很累了的样子从舞池中退出,然后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靠了过来。
包浅浅跟她介绍:“你好,我叫包浅浅,这是……”
她停顿了下,才继续笑眯眯到:“这是我小舅舅,包俊白!他这个人有点内向害羞,刚刚跟我说觉得你好漂亮,但又不好意思主动跟你说话,我只好代劳了,美女,不介意吧?”
小美女含羞带怯的看了野人一眼,很快摇摇头:“不介意不介意……嗯,我请你们喝一杯吧?”
说着屈指叫来了服务员,点了两杯鸡尾酒。
包浅浅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好事,原来长得帅真的可以当饭吃啊。
她喜滋滋的喝着鸡尾酒,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留下足够的空间去谈感情。
没想到她刚刚挪了挪,野人就跟着往她身边挪了挪。
她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再往旁边挪一挪,野人一口将鸡尾酒喝光,酒杯一丢,干脆直接扑到了她身上。
包浅浅被他这一扑直接扑蒙了。
旁边的小美女也呆了……刚刚她说他是她什么人来着?小舅舅?这年头小舅舅真的可以随随便便就扑倒自己的外甥女么?
夜总会上方的旋转彩灯球自他身后照射过来,暗淡的光线中,男人肤色雪白,俊颜棱角分明,一双幽亮澄澈的黑眸更是惊人的好看。
与记忆中的那双黑眸几乎一模一样,但又似乎哪里不太一样。
包浅浅心念一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将他推开,挣扎着爬了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她胡乱的整理了一下头发,看都不看他一眼,起身匆匆离开。
正在洗手间里洗着手,姬千颜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算一算,他大概有大半个月没联系她了,应该是又出差了。
她甩甩手上的水珠,接起电话来:“回国了?”
“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带着浓浓的疲惫。
“累了就洗个澡睡觉吧。”她立刻体贴的开口。
那边沉默半晌,才突然开口:“我在你家。”
“我家?”
包浅浅向外走的步伐一顿:“我现在没在家,……你去我家做什么?”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才传来他低沉淡漠的声音:“想你了,来看看你。”
想你了……
人来人往的洗手间门口,包浅浅一手捂着脸颊,却没能降低半点那滚烫的温度。
他极少跟她说这种话,平时不说‘离我远点’就不错了……
“嗯,那我赶紧回家,你等等我。”
她红着脸说完,挂了电话,匆匆从后门离开了。
不知道他吃没吃晚餐,要是没吃的话,是陪他一起出去吃点儿呢还是在家里随便做点东西吃?
她一边想一边坐进了招来的计程车上,早已将夜总会里的野人抛在了脑后。
姬千颜穿着一件深黑色的风衣,腰间系着腰带,愈发显得瘦削挺拔,俊美绝伦。
他有他们家的钥匙,但却没开门进去,而是靠在车前盖处等着她。
包浅浅一下车,就看到他一甩手将指间的烟丢到了脚下,碾灭。
她一怔,摸摸鼻子走过去,还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烟味。
“学会抽烟啦?”
她笑了笑,竭力让自己的口吻显得轻松一点:“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最近。”
姬千颜似乎没打算跟她解释太多,只淡淡丢出两个字来,便转移了话题:“一起吃个宵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