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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快了慢了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呀？”小何老师不太喜欢别人跟他打哑谜。
舒校长望着小何老师的眼睛，说道：“不知道啊？那算了，就当我没说。”
“你可不能算了，你算了，我怎么办啊？”
“你看你这话说的——你怎么办，管我什么事！我就是一个校长，虽然上管老师，下管学生，但那也是有度的，只是针对教学，哪还能不分青红皂白，啥都管呢！我还是给你取书，你拿了书早点离开，该干嘛干嘛去！”说完就拿钥匙开柜门，准备取书给他。
何厚重接过舒校长递过来的书，心思已经不在书上，困意也已经全无，傻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舒校长看。
舒校长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也上下打量自己。
“哪里不对吗？”舒校长问。
何厚重摇摇头，“你就行行好，管我一回呗？这次我自愿给管。”
“你啊——一个字，贱！”舒校长拿指头隔空点他，“我看你可怜兮兮的，算了，就成全你这个门外汉，我现在来给你普及一下生理卫生知识。注意了，是生理卫生知识，不是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多想，别到时我讲的口干舌燥的还不落好，我现在怕你了。”
何厚重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哪有的事啊，感激还来不及呢！”
“得了吧，过河拆桥的事你又不是没干过。”
“哎——我说舒校长，我就求你件事，用得着给我乱扣帽子吗？说话可得有凭有据哦！”
“我问你，我烙煎饼的事，我自己庄子上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你们庄子上人怎么都知道了呢？还有啊，上天在路上遇到你们庄子上的队长何仁义，他竟然喊我狗剩子，不是你背后搞鬼，还有谁啊？早知这样，当初就不应该接二连三的帮你，让你结不成婚，憋一辈子火！”舒校长越说越气。
“校长，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可不像你说的那样大嘴叉子乱说话，你烙煎饼，还有你那美名狗剩子，我哪听哪了，跟本就没跟第二个人提过。”何厚重说完，还是有点心虚的，因为他私下在媳妇跟前提过。
“那你们庄子上的人怎么会知道的呢？”
“这话应该问你自己！”
“我自己？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
“我结婚第二天请酒，寻思你一再帮我，就在酒桌上陪你多喝了几盅，谁知道桌上的人都念你好，都陪你喝，结果你就喝多了，就开始胡言乱语，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说，结果就把这两样给抖落了出来。”
“你知道我喝多了，大脑不听使唤了，为什么不拦住我的话头？”
“我拦你，你要能听进去啊！我跟你打岔，给你使眼色，你愣是不配合俺，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怕你在酒桌上再待下去，一会儿抖落的更多，就把你架到里屋床上，让你躺下来休息一下，醒醒酒。你倒好，又吐了俺一床。我那新媳妇拿抹布去擦，你那刺鼻难闻味，让她也陪着吐了好几回。当时外屋桌上的客人都还在吃着喝着，闻着你那味，再加上你那打雷一样的呼噜声，谁还有心情吃喝下去啊？就这样呼啦啦全走掉了。”
这回轮到舒校长不好意思了，不过他还反问一句：“真的假的呀，怎么讲的跟说书似的？我记得睡醒时，你家里已经没有别人，就你妹夫与你妹带着小孩在家，我当时还问了他们——我喝醉后有没有胡言乱语，他们都说没有嘛！”
“人家是客人，你也是客人，人家那是会做人，给你留脸呢！”
“看来我错怪你了。”拿手来回轻拂后脑勺，“对不起哦，厚重。”
“算啦，不知者不怪，有什么话说开来就好了，相互都闷在心里，很容易产生误会。”何厚重大度一回。
舒校长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是我多心了。我当初看好你，经过这件事，我更加看好你。”
“你说这事闹的，先是你批评我上课睡觉，接着我跟你借书，后来又扯到戒烟、戒酒和女人身上，你说给我普及一下生理卫生知识，结果又跑了题，引出这么一段——哎！”何厚重叹道。
“谁说不是呢。”舒校长认同何厚重的话，“那什么，女人怀孕吧，前三个月与后三个月是关键，关键是你裤裆中的家伙，千万别去惹火，得把持住喽，胡子心思趁早别想，至于其它几个月嘛——我不说了，回家慢慢领悟去！”
“就这些？”
“就这些。”
“完啦？”
“没完。凡事都得有个尺度，就比如说上课，你这个代班的老师，就不能带头睡觉；凡事还得掌握好火候，把握住力度，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一味蛮干……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舒校长是没说完，可是何厚重已经手捧着书出了校长室，走了，将他这个一校之长晾在了屋子里。
“求他普及一下生理卫生知识，他倒好，说半句留半句，谁要是能悟出来，还来求他呀，这还不算，末了又转弯抹角的旧事重提，继续说我的不是，再不开溜，那不成了傻子呀。”何厚重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校长室里，舒校长一个人在发笑，“嘿嘿嘿，这个厚重，原来挺老实的一个小伙，现在猴急成这样。”
四大名著的名声果然不是吹出来的，正版线装的书摸在手上很有质感，与盗版相比，字迹也清楚的多，更主要的是里边没有错别字。
何厚重拿到手，开始没日没夜的读，反反复复的读。如果没有媳妇时不时的从旁提醒，他都要废寝忘食了。
以前吃饭，三两口就能将碗中饭扒拉个精光，用鲸吞牛饮来形容他的吃相一点都不为过；现在吃饭，半天一小口，在嘴里嚼上半天，仍不见下咽，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书看。盘子里的菜那是夹了又夹，还没夹到，光伸筷子不抬眼，到哪夹得到呢。还是爱梅时不时夹上一筷头菜，放在他碗里。她就差喂他进嘴了。
以前上茅厕蹲坑，三两分钟就能解决问题；现在不行了，有了舒校长的好书，正好蹲下来慢慢品读，一点也不嫌茅厕里边味道难闻、蚊蝇乱飞。腌臜之地令他蹲不下去的，那一定是脚麻了。
丈夫的吃苦卖力，媳妇王爱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早晨起来，经常给他冲碗鸡蛋汤，BI着他喝下去，说他看书太辛苦，跟不上营养哪成呢。
王爱梅很会弄吃的，样样都对丈夫的胃口，冲鸡蛋也是。碗里滴两滴麻油，放点葱末，加两汤匙白糖，再打进去一个鸡蛋，滚开的水往碗里一浇，快满时拿筷子在碗里来回搅动几下，一碗热腾腾的冲鸡蛋，就这么做成了。趁热喝下，很是滋补。
何厚重起初不愿意喝，他说：“媳妇你喝了吧，你怀着孕呐，我喝点粥就行了。”
“你喝你的，我也有。”
这下他没话说了，端起碗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然后放下空碗，并咂摸咂摸嘴，“媳妇，真好喝。”
“好喝吧？明早再给你冲！”王爱梅听了夸，很高兴。
“不用，不用，天热了，家里小鸡都已经歇茬了，鸡蛋吃一个少一个，还是留着你吃吧！”
“我倒是想留着，这么热的天，那也得能留得住啊，还是趁新鲜分吃了，才算会过日子。”
“那你就一天吃两个，把我的那份也给吃了。”何厚重的心里，总是装着媳妇。
媳妇听了，心里暖暖的、甜甜的，不过她的心里，也时刻装着丈夫。
她听了丈夫之言，接过来说：“你是我男人，你要是有点什么，我一个人再好也好不到哪去！你现在看书看得神情恍惚，我劝你也不听，再不给你增加营养，万一你身子吃不消，哪一天垮了下来，我怎么办呀？我现在还怀着你的孩子，将来孩子又怎么办呀？我们娘俩到时候指望谁去？”
何厚重听了媳妇之言，心中惭愧万分，有心想将手中书丢到一边，弃之不顾，腾出点时间，多陪陪媳妇，但现在正看到紧要处，一时又难以割舍，这真让他左右为难。
最后他决定：今天的书就看到这里吧，下面的时间就陪媳妇了。让媳妇坐下来休息，他去收拾家务，他来做饭。
他把想法说了，没想到媳妇却又不同意，“你还是看书吧，这些家务活又不重，还是我来吧，我现在怀着孕，做点家务，活动一下筋骨，对胎儿发育，很有好处，生养时，也不会那么困难。再说，你一个大男人，事业要紧，哪能让家务事掣肘呢。”
媳妇的话，让何厚重脸上发烫。真正让他脸上发烫的事情，还有呢！
一天晚上，媳妇收工回家，见丈夫下班在家，饭也没做，圈里的鸡也没喂，石人一样坐在院子里看书，雷打不动，就对他说：“厚重啊，我怎么听人说，你看的那些书，都是不三不四的呢！”
